只是老小子,那时候,光害怕老龟田拔刀要劈他,吓得忘记了自己闺女也在太阳底下的赤身裸体,也被开了膛的惨样子。
摸准了高桥手腕子的脉儿后,老狗咬的李连璧,就要开刀了,只见他,街头耍把戏的一样,弯的腰一伸,高抬手,敲锣,吆喝,开场子了。
他会演戏,又要鞠躬了。
高桥赶快止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远见卓识,而最不需要磕头作揖,那些玩意儿是虚的,磕头作揖的,都是形式,不当馍馍,不压饿。
李连璧只好作罢,赶忙清清嗓子,拉开了架势。
他要上到阵来,款款而谈了。
“太君,眼下,咱的局面,可是一片大好,你看,您一来湖西,小试牛刀,立刻威震八面,所到之处,土八路,无不望风而逃。”
“阿嚏,吭吭-”高桥准是患上临时性感冒了,一声连一声的咳嗦,打嚏喷。
李连璧知道高桥咳嗦的内容,连忙改路数,上正道。
其实,这些奉承话,高桥即使不咳嗦,老小子也是要说的,这是路数,是过门,是搭个桥,像见面先问人家“吃了没有”。
“但是太君,湖西连着微山湖,湖大,水就多,您知道的,水多的地方,荒草子就多,是吧?”李连璧一边下着钩,一边瞧着高桥的脸色,“你看湖西,到处都是野草苇子地,是吧?这都是这些野草苇子地,根儿能喝上水的缘故。
高桥的眼珠子,就像饿狗闻见了骚味,倏地贼亮。小子品出来味儿了。
嗯,这老先生,确实高人,未卜先知,你听这话儿,虽然是比喻,是暗洇,但是,他能听出来含义,你听,多诗情画意,多靠边儿呀,怎么说,先生就是先生,都是天上的文宿星下凡来的。
小时候,老家人交代的话,说的没有错。
“太君,荒草子多,除了水多的原因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要我说,其他的原因才是主要的原因哩,就像田地里,秋季里,豆地里的豆棵子,要是不勤锄,地上的野草就会窜起来,掩住豆棵子,那么,豆棵子吃不上阳光,就不会长,那么,今年的收成,算是泡了汤了。”李连璧尽量的说的浅,甚至进行了田地里面的科普了。
高桥连连点头,表示听得懂。小子小时候,没少使坏,钻了人家的豆子地,苗和草的事,知道。
李连璧见小子咬钩了,就拨开花枪,单刀直入,“太君,您千里奔袭张旺村,计划的,大大的好,可没想到,八路军这么快的反应,还居然能反败为胜,满湖西的堵截,皇军损失大大的,靠的是什么?我觉得,他们,靠的就是老百姓,就是那地里的荒草棵子。”
高桥身子明显地一震,老小子话,说得难听,但确实点中要害了。
李连璧见高桥一脸的窘态,知道已经掉到井底下了,就乘胜地往下面扔石头,长驱直入,“太君,那么,皇军为什么先胜后败呢?我看,原因,就是关键时候,咱没有接茬的,就是没有我们的基层政权,没有给我们跑腿的,送信儿的,顶缸的。在湖西,以前,皇军可是厉害的,八路望风而逃,满湖西没一个敢朝皇军吱歪、立睖、咋唬的,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基层政权硬气,太君的前面的司令,龟田,渡边,坐在办公室里,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们之所示能这样,就一条,基层政权。那时候的基层政权,可全乎了,满湖西,村村有保长,镇镇有镇长,相互交错,相互配合,一呼百应,有序得很呢。”
高桥出身军营,虽然知道保长、镇长的中国字怎么写,但没接触过,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全不知道,也就不明了他们的作用了,现在,先生说出来了,一定有他的道理,并且是指出来了,没有保长镇长问题的严重性,看来,症状,是出现在这里了,故而,听得更加仔细,越加入心,更是进脑,“李县长,哦哦,老先生,这些镇长保长的,能起什么作用?以前,作用的有?现在,怎么没有了的?是什么原因没有的?”
他欲知原因如何。
李连璧却来个天桥说书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