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放心便是,”小沙弥很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脯,随即又添了一句,“咱们三个谁也不说,就当今晚之事没有发生过。如何?”
“那就说定了。”谢宁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暗自运气,便跟着他跳了下去。
谷穗见她落地,马上便迎了上去,确认自家小姐无恙后,这才转头看向先谢宁一步从树上跃下的小沙弥,诧异出声道:“怎么是你?”
不同于在树上的两人,谷穗方才只是从树上隐约望见了两道人影,至于另外一人是谁,以及谢宁与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她俱是不知。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时间解释,谢宁安抚地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压低声音,“此事说来话长,等咱们回房后,我再与你细说。总之小师父方才已经答应咱们要出手相助了。来,我们先把你送上去。”
未及谷穗应声,小沙弥便凑上前来,神色狡黠地出声问道:“谁说我要带她翻墙了?”
谢宁还当他是在开玩笑,便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好声好气地劝慰道:“此前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小师父君子风范,总不会失信于人吧?”
“我当然不会了,”小沙弥刻意挺直了腰板,略带不屑地瞥了谢宁一眼,抬手朝着客院围墙边上一指,努嘴道:“喏,咱们不翻墙,从那里走。”
从那走?满心疑惑的谢宁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片连成绳网状的藤蔓。收回视线后,但见这小沙弥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神色,心中不由一动,便抬步走上前去察看。
“小姐,这藤蔓后头是不是有道门?”谷穗也察觉到了小沙弥的言外之意,当下便对谢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小沙弥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她们身上,谷穗话音刚落,他便抢先揶揄出声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儿后头是个狗洞呢。”
“啊,”谷穗面色一白,因怕招来寺内旁人注意,便只好压低了声音。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天子脚下,堂堂佛寺,居然连个狗洞都不修上,传出去一定会叫人笑掉大牙。”
谢宁闻言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打算一探究竟。孰料她才刚刚伸出手去,便被忽然追上来的谷穗挡了回去——“小姐,还是由我来看吧。”
眼前不过只是寻常藤蔓,表面亦是光滑无刺,谢宁知她护主心切,便也没出言阻止,径直由她去了。
谷穗的动作很是迅速,一伸手便将墙上遮挡拨开。谢宁随即凑上前去,但见一道淡红偏朱的小门映入眼中。而门闩处挂着的铜锁亦是锈迹斑斑,显然已是有些年头了。
谢宁不由伸手推了一把,结果却有些令她出乎所料——纹丝不动。
“小师父可有开锁的钥匙?”谢宁不由回头问道。
小沙弥闻声走上前来,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却是否认道:“不曾有过。”
谢宁早在方才,便暗自揣度了一番,既已猜到他另有妙计,便不忙追问,只是故作无所谓地抱臂看着对方。
小沙弥顿觉没趣,转头便向一旁掀着藤蔓的谷穗看去。果然收到对方一个恨恨的白眼,还没等她出言谩骂,他便先皱起了眉头,径直对谢宁二人解释道:“我虽没有钥匙。却会开锁。还请二位施主稍等片刻。”
这小沙弥会的东西倒挺多。谢宁对他点头一笑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手上的动作上。
但见他从怀中掏了许久,最后找了根细香出来,端详一番后,便是摇了摇头,又将其放了回去。转而低头在地上搜寻了起来。
他这一找,便已花了好长的功夫。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等下这三人赏月结束,谢宁都可以从正门走了。
谷穗累得手酸,却因有事相求,不好出言催促,最后只好将藤蔓放了下来。
谢宁见状,便不由俯身问道:“小师父在寻什么?可否详细告知,也便我相助?”
“我在寻——”小沙弥抬起头来,才看了谢宁一眼,话音便忽然顿住,一双圆眼也在瞬间亮了起来,旋即急切出声道:“施主可否将头上这钗取下?”
啊?
短暂的惊诧过后,谢宁便已明白对方的意图,心知这小沙弥是在寻开锁的利器,她便爽快地拔下了头上的双蝶钗,递到了对方手里。
谷穗见状,却忍不住出声质疑道:“小师父,你行不行啊?可别把我家小姐的钗给弄坏了。”
“谷穗!”谢宁不想她会这般直接,只恐伤及小沙弥一颗赤诚之心,当即便出声喝止。虽然她心中清楚,谷穗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并非是单纯不相信小沙弥的能力。
说来有些心酸,谢宁如今虽宽裕了不少,可手头上的首饰却始终只有那么几件,一来是她无暇购置,二来这京中金银甚贵,供她可选的样式实在不多。
可偏偏京中还有一条令谢宁很是无语的规矩,便是衣要常新,饰要常换。她自己身上拮据,便不愿打肿脸充胖子,平日在侯府或与友人小聚时倒还好,但外出宴饮应酬之时,她便得再精心一些。
谁叫她如今住在侯府,吃侯府的米,喝侯府的水呢?若是因此在外头丢脸,再招来众人耻笑,谢宁实在是无颜面对侯爷舅舅。
不过她如今的首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在还是够用。但要是再少一两件,只怕就会显得有些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