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轻忽的态度,谢宁一时也是无话可说,深吸一口气后。才压下心中的不满。面无表情地出声道:“既然如此,那舅母便亲自去与徐姑娘说吧。反正腿长在她身上,她若致远留在我房中。我也没有法子。”
项氏这才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谢宁一眼,目光微闪道:“你先回去吧。”
谢宁本来是抱着打探的心思而来,却没想到对方此时竟在誊写经书。顿觉毫无所获。项氏此言落地,她便顺水推舟地告了辞:“那我便回房了。”
项氏没有出声。高依瑶也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自顾自地抄起经书来。谢宁却并没将两人的反应放在心上,面子功夫做足后,便转头出了房门。
项氏并未派人出来相送。此时东厢院中也没几个人影,谢宁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却不期然地在房上发现了一个卧着的身影。
这人穿的是寺内沙弥常着的深灰僧衣。谢宁一下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眼见四下无人,便暗自提气。借力一跃。
“静远,”谢宁唤了一声,随即便落在了房顶上,学着对方的样子趴下,偏头问道:“你怎么总在这种地方呆着?莫非是喜高不成?”
静远也转头向她看来,神色狡黠道:“施主此言差矣,小僧今日可是替你呆在此处的。”
瞬间便反应过来对方话中之意,谢宁当即敛下面上嬉闹神色,肃容道:“你是不是又听见什么了?”
“这倒还没有,”静远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又扬声道:“不过小僧倒是认出了那人的身份。既不知她今日打算如何为难于你,便只好在此替施主留意她的动静。”
谢宁没想到静远竟这般为她着想,当下心中一暖,莞尔一笑道:“多谢你。”
孰料静远闻言,竟稍稍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别扭道:“反正、反正小僧闲着也是闲着。”
谢宁顿觉好笑,抬手便摸了摸静远光溜溜的脑袋,语带笑意地应声道:“小师父说的是。”
静远一时不备,便被她摸了个正着,小脸顿时一红,旋即便向左一滚,躲过了谢宁的一双“魔爪”,岔开话题道:“对了,那日出现在寺中的可疑之人,施主这几日可有再遇?”
谢宁摇了摇头,“这倒是不曾。”
“小僧也没再见过,”静远为了转移谢宁的注意力,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想必那人已然离开了罢。”
对方若真是秦曦手下的暗卫,肯定不止偷窥这点能耐。谢宁虽身怀武艺,可比起这群豢养在王府中的暗卫却是差了不止一截。对方就算是不及无痕来无影去无踪,可只要功夫比她更高,想在她面前隐匿气息恐怕绝非难事。
是故谢宁一时倒是不能轻易论断,可静远既已这般认为,她也无意令对方徒增烦恼,便顺着对方的话茬点头道:“或许吧。”
天色未黑,白日里毕竟太过惹眼,谢宁并没在房顶上停留太久,和静远聊过几句后,便趁着东厢无人的空档落到地上,穿过长廊,回了卧房。
不过走到客院门口处,念及萧衍,她仍是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并未发觉对方的身影。料想对方此时已与顾晴菀碰面,便没再过多关注。
她虽不知对方是有何事要与顾晴菀商谈,可回想对方当时稍显忧虑踌躇的神色,却也可以料到他欲说之事是如何重要。
是故等到晚膳时,谢宁便特意看了看这二人的神色。这一看,倒是从中发觉了一些端倪。
顾晴菀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从她面上,谢宁倒未曾看出她有什么情绪波动,而对方挂在面上的浅浅笑意,也依然是无懈可击。
反观萧衍掩饰得就没有那么好了,整个人全程都沉着一张脸不说,从头到尾,更是没有同身旁坐着的高季柏和刘五公子说过一句话。
谢宁看在眼里,用过膳后,便拉着萧衍向外走去,避开众人耳目后,毫不拐弯抹角地开口道:“萧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萧衍下意识地别过了头,殊不知这举动在谢宁看来,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心知对方有意隐瞒,谢宁本无心追问,可萧衍一副落寞之色,她方才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是故哪怕会惹来对方反感,她也要问出个大概来。
毕竟素来喜好玩乐的尚书府公子,几时有过这般失意之时呢?
谢宁目光一闪,当即上前一步,站到萧衍面前,关切道:“有什么事与我还不能说吗?今日你究竟怎么了,看起来与往日倒是有些不同。”
萧衍定定地看了谢宁一眼,似在权衡,又似在斟酌言辞。
谢宁一时拿不准他的意图,便微微苦笑,自揭伤疤道:“今日我怕是要离我舅母她们远些。萧大哥,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坐坐?”
她这话说得隐晦,可也只是想令对方等下出言告知,根本就没有料到对方早就知道项氏有意设计她一事,也不知之所以对方爽快应声竟是另有缘由。
“好。”
谢宁这几日跟着静远,倒是将浮微寺中几处清幽之地去了个遍。是故她听闻萧衍此言,几乎是未曾思索,便径直将对方带到了客院附近的一处竹林中。
谢宁既不是第一次来,自然就知道林中何处摆有石桌。嘱咐明霜在外望风后,便引着萧衍径直去了石桌处落座。
一时间晚风轻动,竹叶簌簌,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萧衍垂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屈指敲了敲桌沿,忽然感慨道:“谢宁,你说人这一生,为何就有那么多的求不得之事呢?”
谢宁早知他今日心情不好,闻言便不十分吃惊,略一思索后,便出言宽慰道:“求不得,无非是心中有执念罢了。可若是世间诸事都能轻易得来,还有什么意思呢?”(未完待续。)
ps:阿宁总算要知道萧衍心仪顾晴菀的事了,只是她何时能知道秦峰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