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她另有心仪之人,就算她心仪的是自己的挚友,就算京中对此几乎已是人人皆知,他也从没有放弃的念头。
可他再是深情,却也抵不过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消磨。他可以容忍对方刻意在人前与他保持距离,也可以体谅对方借他的名头去接近秦峰,可事不过三,他终究是厌倦了。
他难得真心,却不得她珍惜,莫不如就试着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这一颗心,好好地试着去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一个值得他为之付出真心的人。
又或者直接找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到时就算对她动了心,也不会伤心。
见他未曾接话,谢宁只当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就刻意放软了声调,同他说起道理来,“萧大哥,你既然不喜欢那些女子,就不要再与她们交往过密了。一来免得旁人多想,二来也是为了那些小姐们好。”
谢宁话音一顿,越发正色道:“就算我们女子亦可独自外出,与人来往,可世人对女子要求却远比男子要苛刻得多。交从过密,于你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可于她们就不是这般简单了。”
谢宁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萧衍明白女子清誉的重要。心道响鼓需用重锤敲,她略一思量,再一开口便放了句狠话,“萧大哥,你莫怪我多事,我是不想你变成山贼恶霸那样强抢民女的人。”
萧衍闻言摸了摸鼻子,发自内心地感到无辜,毕竟他自认自己同那种欺男霸女的混账并不一样。但抬眸见谢宁一脸正色,他生怕再惹恼了对方,便也没再出言打岔。
谢宁“教训”他也不是头一回了。可他偏偏很吃谢宁这一套,更明白对方是真心为他着想,才会毫不避讳地同他说这些。
就知道这么说萧衍会不快,谢宁才故意出言相激的。目光在对方脸上转了一圈,她心中暗自得意,却依旧刻意地板着脸道:“他们强抢民女是错,你同一群官家小姐打情骂俏也是错。都是坏人名节的事。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言。”
萧衍越发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下暗自腹诽。
他那是年少无知好不好。哪个男子能喜欢身后成日里跟着一群小姑娘啊。
他承认,他开始是虚荣心作祟,也存了别的心思在里头,才会去故意招惹她们。后来他也受不了这种架势。在秦峰的提议下摆出一张冷脸,可这群姑娘家却依然半点不惧。
久而久之。他也只好顺其自然,也不再刻意收敛。招蜂引蝶,几乎就是顺手而为的事。
如今回头想想,他是有点儿对不起这群女子。
尽管不满被拿来和山贼比较。萧衍此时却仍是心神一震,难以否认谢宁的这番说辞。
与人交从过密这种事,他一个男子自是无所谓。多一段韵事,更显风流。可女子却不同。虽说如今民风开放,摊上这种事情,更要吃亏。
萧衍不由暗暗皱眉。他以前是从没考虑过这些,身边也无人提醒,自然便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可一时回想起来,才发觉秦峰倒是曾在私下里隐晦地提过几次,可惜他当时轻忽,未能领会其深意。
要不是这次谢宁点明,恐怕他还一直蒙在鼓里,一错再错。
萧衍收回思绪,敛容正色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般不知分寸,更不会再污人名声。”
“那就好。”萧衍既已认错,谢宁也就不再绷着一张脸,神色一松,同他玩笑道:“我倒不是要你日后对人不假辞色。只是这其中分寸,你要自己拿捏好。你看子岳兄,待人不也是极为温和吗?也没惹来什么红颜知己啊。”
萧衍心中一动,便故意高声试探道:“谁说他没有红颜知己的,你不就是?”
谢宁不由失笑,嘴角一勾,语带笑意地道:“我与子岳兄可是知交,比红颜知己强多了。”
“也对,”萧衍赞同地点点头,眸中却划过一抹深思,正要再度开口,抬头却见谢宁一脸戒备神色,便不由心虚道:“怎么了?”
谢宁微微摇首,轻声道:“有人来了。”
萧衍早知她身怀武艺,自是不会出声质疑,眉头微皱,旋即便向林外的方向看去。
浮微寺本就是幽静之地,这竹林更是偏僻难寻,而今有人忽至,不免令萧衍也多想了一层,毕竟项氏有意针对谢宁的消息,他昨日深夜已从秦峰处得知。
“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宁这才放下心中警惕,转头示意萧衍移步。不多时,便与明霜碰上了头。
明霜却不是一人而来,“小姐,静远小师父有事要与您说。”
莫非是项氏那儿有什么动静吗?谢宁心思转过,当下便急切地向静远看去。
天色转暗,林中无灯,静远的面容恰好隐在一簇竹影之下,令她只能瞧见对方大概的轮廓,却不知他此时神色。
心中莫名地不安,谢宁正要出声相问,耳旁便已传来静远略显慌乱的声音——“施主,我方才听见她们谈话,似乎是打算令你今夜落单。她们似乎还要找一位徐姑娘。我是见她们出了门,才过来找你的。”
落单?谢宁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了明霜一眼,这才转头对静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明霜也不复往日沉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迟疑道:“小姐,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项氏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谢宁心中亦是不知,而为今之计,亦只有两条路走。
一是将计就计,静观其变,二是执意反对,令项氏知难而退。不过不论谢宁如何选择,她都不能放任自己落到坐以待毙,落入对方圈套的的境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