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谢宁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向秦峰望去。唇齿几度张合,一番纠结后,最终仍是忍不住开口确认道:“子岳兄,你的意思是说,教我六艺之人,是你?”
“不错,”似是全然看不出她面上震惊。秦峰仍是神色如常地颔首应道:“琴棋书画礼乐御射。后两艺你自己擅长得很,就不必我来教了吧。”
谢宁却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急声否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怎么会是你来教我而已。不该是什么教导嬷嬷吗?”
“怎么,不可以吗?”秦峰不慌不忙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便慢条斯理地出声道:“你莫不是以为,咱们这武馆是可以任由什么等闲女子出入的吧。”
谢宁闻言。才稍稍意识到秦峰如此安排的用意。
武馆往来出入,多是他们军中伤兵。再就是她以及秦峰等人。再有外人,也只会是前来送信取信的百姓,修习武艺的少年郎,或是想要行镖的商客。
无端地冒出个女子来。实在是令人生疑。
何况他们这武馆还是挂着“御赐”的名头,到时明里暗里,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留意着馆中众人的一举一动。
谢宁可以不在乎旁人窥探。反正她准备女官试的事,早晚都会被旁人知晓。可若是有心人探究到秦峰与那“先生”之间的关联。借机生事,或是觉察到秦峰暗藏的实力就不好了。
总之秦峰如此安排,一定是有他的考量。谢宁无意深究,自己想通后,便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表明态度道:“子岳兄说的有理,方才是我一时想岔了。反正此事交给子岳兄,我是放心得很。”
秦峰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语气却只是淡淡,“你也不必刻意讨好,总之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公是公,私是私,到时你若是顽劣取巧,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啊?谢宁闻言,立时垮下了一张小脸,心中亦是分外凄苦。秦峰这人行事周正,她当然是清楚的。从知交好友的立场上来看,她自是欣赏对方这种品行。
可如今对方可是要做她的“先生”,言传身教,谢宁若是“行得正、坐得直”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是个半吊子,莫说那些东西枯燥无趣,就算她强逼着自己去学,可依她的情况,只怕也难以在一时学会。
听了秦峰这番话,她倒不是怕别的,就怕秦峰教了她后,会误会她是走神不用心而已。
毕竟……当初秦嬷嬷教她时,也费了不少心力,才将她的礼数规矩教出个样子来。出门行走,才不至于露怯。
对于谢宁此时的担忧,秦峰却是半点不知。眼见着对方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便不由暗暗反思起自己方才将话说得太重,以致让谢宁畏惧起来。
“咳咳,”秦峰单手握拳,放在嘴边,掩饰般地轻咳了两声。
这声音落在谢宁耳中,却叫她下意识地有了反应,霎时便从座位上跃了起来,两只手也下意识地伸了出来,扶着秦峰的肩膀,一面自然地轻拍,一面关切出声道:“子岳兄,没事吧?”
秦峰本意只是想岔开话题,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却没想到她一声轻咳,竟会惹来谢宁如此大的反应,心中骤然一动,竟是难得地脸红了起来。两颊边晕染出的颜色,虽有些浅淡,却也好似天边的云霞,微微地透着红色。
谢宁只顾着关切秦峰,一时却没留意到这一点,见他不答话,还以为对方仍是咽喉不适,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从方才未来得及收走的食盒处取了茶水,递到了秦峰手上。
“子岳兄,喝点茶润润喉。”
秦峰此时已是神色如常,面上的红晕褪去后,谢宁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就连两人目光相接时,她也未曾察觉到分毫不妥。
秦峰心下一叹,面上却不露分毫,未免她尴尬,倒也不曾出言解释,而是默认地举起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好了。”
谢宁见他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反倒生疑,眉头一皱,便又关切出声道:“是不是旧疾还未好全?最近可曾按时服药?半夏有没有说什么?”
“呵,”秦峰闻言,不由轻笑一声,神色微晒地看着谢宁,揶揄道:“你放心就是。我好得很,不过方才一时呛着了而已。”
谢宁不想承认她小题大做,略一敛容,便不情不愿地应声道:“哦。”
秦峰见状,便将手中茶盏放在了一边,也撩袍站了起来,却是定定地看向谢宁,正色道:“半夏前日给我把脉,说我这旧疾,再有十日,便可痊愈了。”
“当真?”谢宁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方才的些许郁色早在霎时之间烟消云散,唇角一扬,便咧嘴笑了起来。
秦峰故作不悦地挑了挑眉毛,“自然是真。好端端的,我何必骗你。”
在谢宁印象里,这可不像是秦峰会说的话。可见对方此时心中是有多高兴了。
谢宁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角,发自内心地祝贺道:“那便好了。日后你也不会再受这咳疾所扰,想要出去游玩,也不必再顾及许多。”
旧疾痊愈,解脱的不但是他自己,就连他们这些身边好友,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秦峰那旧疾,可是因他幼时落水而起,发作时不但会重咳不休。就连平时,他身上也是冷冰冰的。一双手摸起来,没有半点温度。更别提他过于苍白,毫无血色的削瘦面容了。
是故谢宁才会在听到他一声轻咳后,便下意识地跑了过去。只因她亲眼见证过秦峰病发时的苦楚,才会如此担忧对方的身体。
也正因此,谢宁在听到他即将痊愈的消息后,才会如此激动。
“多亏了半夏,不然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秦峰微微一笑,便将此事一语带过。
谢宁赞同地点了点头,便附和出声道:“是啊,半夏的医术果然高明。”
“还好吧,”秦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子岳兄这是何意?”
徐半夏治好他多年旧疾,此等医术,居然只用一个‘还好’来形容,未免也太蹊跷了些。莫非秦峰是在谦虚?
谢宁疑惑地向秦峰看去,但见后者一面负手向外走去,一面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未完待续。)
ps:内心已炸成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