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死囚牢里足足待了一个礼拜,慢慢开始接受现实,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真实存在的。不管遭遇到了什么,和我原来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这一个礼拜,老爸从来没现过身。天转凉,冷风从头顶小窗户吹进来。晚上根本没法入睡。我把草垛子收拾收拾,堆成小窝,勉强能够取暖。吃的东西更别说了,窝头冷汤,说是汤其实就是一盆浑水,连点油花都见不着。
接受现实之后,我心灰意冷,从精神到身体垮得很快,全身无力,像是得了重感冒。牢房里除了我没别人,除了定点有个老狱卒送饭,其他时间都是一片死寂。
我算是尝到了牢房滋味,其他不说,对精神的摧残太大。心始终像是悬在万丈高空,焦虑。睡不下吃不香,就是害怕。也说不清怕什么。
再这么下去,我估计自己快得抑郁症了。
这天早上,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牢房门开了。两个狱卒和县丞走进来,县丞捂鼻子:“什么味这是,提审提审。”
我看到机会来了,赶忙连滚带爬过去,要抱县丞的腿。县丞像是被狗咬了,连忙退到外面,高声骂:“猴崽子你要干什么?”
我大哭:“冤啊,冤啊,我是被冤枉的。”
“有你说话的地方,在这喊什么冤,带走带走。”县丞脸上全是厌恶。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两个狱卒夹着我。我拖着铁链子走不了路,他们架我一路拖着,拐弯抹角到了前面大堂。
刚一进去我就傻眼了。大堂中间跪着一个全身素白的女人,正是冯君梅的老婆。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子不停颤抖,大老爷站在旁边,抚着她的背,不住软语相慰。
“大嫂。”我说。
女人抬头看到是我,疯了一样要冲过来,恨不能生啖我肉。让大老爷拉住,大老爷信誓旦旦对女人说,老夫会还你一个公道。
大老爷转脸看我:“小贼,见到苦家了,还嘴犟吗?赶紧招!”
我跪在地上哭:“大老爷啊,跟我没关系,我砸冯君梅那几下是胁迫的。”
大老爷转到书案后面,问师爷:“犯人不招怎么办?”
师爷翻着泛黄的书册,说:“按律可以上夹棍。”
大老爷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往地上扔:“等啥呢,整吧。”
旁边有衙役拿来粗粗的夹棍,四根竹板,中间穿着粗绳,给我夹在双腿上。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尿都出来了,平时上医院扎个针打个点滴,都疼得嗷嗷叫,更别说这个档次的皮肉之苦了。
我哭诉,大老爷,跟我真没关系。
“忘八蛋,猴崽子,你嘴是真硬啊。”大老爷一拍惊堂木。
两个衙役往两边一拽绳,夹棍开始收缩,正夹在我的小腿肚子上,使劲往里勒。我就听见小腿骨嘎吱嘎吱作响,像是无数小钻头往骨头缝里嗡嗡钻。那股疼简直无法形容,绝对飘飘欲仙的级别。
我涨红了脸,青筋蹦起来,脑子嗡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盆凉水把我泼醒,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公堂上。县丞站在旁边嗤嗤笑:“还以为你小子是条硬汉,刚来点开胃的就晕过去。招了吧,别吃完皮肉之苦还得招,何苦呢。”
我下意识说了声,不招。
“还有什么。”大老爷问师爷。
师爷道:“还有就多了,老虎凳辣椒水热铁烙胸口,银针入穴,刀穿琵琶骨……”
“那挨个都来来吧。”大老爷说:“案子影响太大,工部和刑部直接问责下来……”他这话一半是自己人探讨,一半其实是说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