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掉眼泪,暗自叫一声丢脸,还真是发烧把脑子给烧糊了,泪点这么低。吸吸鼻子准备摆一张无动于衷脸时,眼泪却怎么样也止不住,不断地流淌下来,并且哭得无法抑制。早纪只能蹲下去,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她听到有脚步声。仁王走过来,也学她的样子蹲下来,道:“别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话说回来该哭的应该是我吧,明明我才是被分手的那个。”
脸还是埋在膝间,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跑来做什么?”
仁王答:“想跑来就来了,你未必还要把我赶回去?”
语气表情还有几分嬉皮笑脸,好像他从来不承认二之宫早纪单方面的自述还有单方面的离开一样。
埋在膝盖间的脑袋点了点。
仁王又说:“对你的拒绝我表示拒绝。”
这下早纪抬起脸来,脸颊上泪痕遍布,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她哑着嗓子问:“上次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么?”
银发少年还是一副不太认真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听到了。正是因为听到了,才要找无良的诈欺公司二之宫早纪要个说法。”
说完,伸手要去抹二早脸上的眼泪,手刚刚挨上她的脸,就被她偏头躲过了。
在空中的手愣住了,仁王雅治没想到二早会这样,不经意间露出一个苦笑,然后把手收了回来。
刚刚认识二之宫早纪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和他不一样,陌生人一般不太愿意搭理他总觉得他长了张有些危险的脸,大家熟了之后反而能称兄道弟;对于二之宫早纪那张小天使一般的脸来说,一般陌生人比较倾向于和她说话,然后,热情迅速地冷却掉。
待人永远很有礼貌,却隔着一定的距离,好像一堵墙,你在那边不要过来。
早纪偏头,拿袖子抹掉脸上残存的痕迹,站起来,冷静地几乎是冷漠地说:“我没有说法,也不想听你的任何意见。”
仁王雅治也随着她站起来,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脸被路灯的冷光笼罩着,刘海下的阴影十分明显,在夜晚尤其像张英俊吸血鬼的面庞,安静地看着她。
二之宫早纪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诡异的预判。
他会掉头就走,消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然后从此以后两人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本来笔直望向她的视线,稍稍往外偏移,然后少年别过脸并不看她。
沉默毫无预警地降临。不是那种熟悉了之后愉快的、心有灵犀的沉默,而是那种心思各异、不舒服的沉默。
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死死的压住,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早纪看到少年胸腔起伏,仁王深吸一口气后问:“为什么?”
二之宫早纪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为什么。
这个答案在脑袋里装了很久,从一开始就存在,却很难说出口。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包括单方面的坦白,单方面的消失,都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啊。
二之宫早纪即使再不济,除了瑞希以外,面对其他人的自信还是有的。且不论大家如何看待她对瑞希的感情,她都能坦然面对。
别人的想法二之宫早纪并不会去在乎。
可是……
她在乎仁王雅治的想法啊。
当时如果说完之后不转身的话,仁王雅治露出一丝一毫负面的表情,她都会受不了的。
早纪沉默地低下头。
阴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因为……唯独你的偏见,我一点也不想听到。”
闻言少年立刻转头看向她。
“那样,我一定会受不了的。”她的脑袋依然是压低的,声音也很小,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然后早纪被轻轻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刚要抬头,仁王却压住了她,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少年舒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的地。
“太好了。”故作轻松的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虽然这么说总觉得很欠揍,不过太好了。会自卑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如果真的一条一条的拿出来列,我们两个都半斤八两,干嘛还要互相挑剔。”
早纪微微睁大眼睛,后来听他又重复了一遍“太好了”,心中有种堕落的安全感,手指收紧,捏紧了他的衣服。
仁王继续说:“我不管你之前怎么喜欢瑞希,你现在喜欢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