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沈彬需要调查的几家园子在工商所都报了停业,此时都已经关门了,听说还有两家已经跑路了,这让他扑了个空很不爽。走出工商所大门,两个侦查员都站在一旁等着他,见他出来连忙快步走上来。
“这还真有意思,全都报停业了,这又怎么进行下一步呢?”沈彬没有理会两个侦查员,只是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左右张望着,眼睛不自觉就瞟到了那两个正在打瞌睡的轿夫身上,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两位弟兄,”轿夫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微微鞠躬道,“老爷去哪里?”不过细细一看,跟他们打招呼的是个穿着警服的人,连忙更加诚惶诚恐地打招呼道,“原来是官差老爷!请老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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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沈彬连忙伸手扶了扶两人,“今天生意怎么样啊?”
“生意不好呢,老爷,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前面一个年纪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岁的男人把头上草帽摘下来抱在胸前说道,旁边的年轻人则似乎话要多一些,“这几天都是这样呢,自打园子重新开始审核窑姐儿开始都没什么人来了,您看前面那几处茶摊,也都是一个人都没有。”
沈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远处有几处茶摊,茶棚下的茶桌边除了老板一个人都没有。几个闲来无事的老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真是一副不景气的样子。就在他望向茶摊方向时,年长的轿夫轻轻扯了一下年轻人,大概是要他收口。
“这次倒也真是闹腾得厉害了点,”沈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园子里也太不把人当人了。”
“说的是,说的是!”那年长的轿夫连忙点头称是,而旁边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乐意了,“要我说这事情有点管闲事了,我以前在占城港也给人抬过轿子,占城港的窑姐儿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这事情哪里会有自愿的?若不是被逼无奈,怎有人肯进这勾栏为娼?”
“老爷,这孩子是我侄子,心直口快,说错话了让老爷生气,小的这有错,请老爷大人大量不要见怪!”年长的轿夫看到沈彬脸上陷入沉思的表情,忙不迭地跟沈彬道歉,生怕是刚才侄子的话惹恼了这警察让他不快。
“没事,没事。”沈彬摆了摆手道,“他说的其实没错,但是同时也大错特错了。”
那侄子不乐意了,“这几千年来都是这般,现在这样一改,哪里还有人愿意当窑姐儿?没了窑姐儿自然就没了勾栏,难道让那些没钱的穷泥腿子都去妓院跟老爷争头牌啊?”
“老爷别见怪,别见怪,小孩子不懂事!”当叔的连忙把侄子往后拉,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在这里睡觉,早知道还不如今天睡在自己的草棚子里,至少不会惹到个平白无故跟自己聊天的官差老爷。
“真要说起来,我们从海外来,到这不是来建设一个跟旧世界差不多的国家的,如果每个人都不能决定自己要做什么,那我们何必要来费这番力气?直接抓了你们都去干活就行了不是?”沈彬走到近前,在年轻人肩膀上拍了拍说道,“看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念过书?”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说道,“嗯,念过半年私塾,可是后来南蛮来了,我们就逃难到了占城港,接着就来到了这里。本来想要去投奔东方港当归化民的,可是那边的要求高,不打点下还进不去,所以就在这里跟二叔一块儿抬轿子了。”
“不会啊,”沈彬一愣,他是认识禹沙的,而且元老院工人缺口一直都很大,归化民招募上缺口也不小,按理说不存在打点钱才能进入检疫营的情况。不过转念一想,以前园子不也是都声称所有从业人员都是自愿的吗?元老院只要疏于管理,就肯定会有那些抗不住腐败侵蚀的归化民出漏子。到了这时候,他也不打算继续跟这两个轿夫聊天了,直接询问道,“这样的,我想要询问下一些有关的事情,不知道二位是不是能够跟我讲讲?”接着他就把那几家园子的名字一一说了出来,又问道,“平日里到这几家园子去的迈德诺人多吗?”
“迈德诺人?”那二叔摇了摇头,“小人不太记得这个了。”但是他的话立刻就被侄子打断了,“不多,只有大概十三四个人的样子,平日里多是住在迈德诺商馆里,那个什么迈德诺办事处那边。”说着侄子还跟沈彬指了指方向。
沈彬当然知道迈德诺驻北桥头镇办事处在哪里,但是也随着望了一眼,侄子继续说道,“平日里迈德诺人去园子大多都是自己坐车,他们自己来到这边都买了那种四轮人力车,这帮身上臭烘烘的家伙总是四五个人一辆车去园子里胡闹,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有时候车都开不好,经常撞在路边撞坏,还得花钱请轿夫把他们抬回去。”
听到这里,沈彬苦笑了一下,这跟旧世界的酒驾简直没跑了,正要说两句话,却听得那侄子还在继续叽里呱啦地说着,“只有两个迈德诺人最有意思,平日里出去的时候总是披着斗篷半遮着脸,从来不坐那什么劳什子累死,都是招呼轿子坐,出手又阔绰,有时候坐一次轿子光是赏钱都有一块,而且他们每次都是包的往返,去园子里的时候也会请我们在前院里坐下喝茶,回去的时候还要我们再送回去。”
听到这里,沈彬一激灵,连忙问道,“这样的有两个?”
“是的啊,两个,其中一个昨天还坐过我和我叔的轿子呢,不过现在他不去园子了,改去飘香楼了。”那侄子说着又指了指飘香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