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罗列着的复杂公式与函数,疯狂的烧着他的脑细胞。第四张试卷的时候,看着完全不明白意义的函数,杨峥差一点就要放弃。但身为优等生的骄傲让他坚持了下来。他明确的跟监考老师说看不懂,随即又要求书籍进行辅助。他提出要求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在杨峥看来,拿我没学过的东西来考我,这不公平!
那时候杨峥仅仅是想通过这一举动表达自己的不满罢了,让他没想到的是,笑眯眯的监考老师居然答应了下来!当厚厚的一摞书摆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已经骑虎难下。少年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如果方才借坡下驴,干脆交白卷,他还可以在事后辩解说自己没学过。但现在,书籍就放在手边,可以任他随意翻看,这时候再交白卷,只会让人嘲笑他能力不行。
能力不行?这对于骄傲的优等生来说很严重。从小到大的考试中,杨峥从没交过白卷。并且他打算保留这一良好的习惯。于是少年犯了狠劲,他一边翻看着数学书里的公式、符号解释,一边大口大口的嚼着能量棒。大脑高速运转之下,对体能的消耗完全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搏击。
RTA改造过的大脑,在这一刻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强大的即时分析能力,让杨峥在明白公式、符号意义之后,再看向题目的时候,迅速在大脑里进行数学建模。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消失无踪,完全变成了数学的世界。建模、推演、求解,如此反复,杨峥好似着了魔一样在草纸上疯狂的演算着。
到了后来,草纸的正反两面全部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他干脆不演算,径直在大脑里进行推演。前后总计用了四个小时,他终于解出了那第四张试卷的三道难题。交上去之后,杨峥松了口气。他觉着那就是最后的试卷了。于是他又嚼了两根能量棒补充流失的体力,跟着吞服了两片阿司匹林,预防用脑过度而引发的发烧后遗症。
最后,就是坐在这里平静的等待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考场里没剩下几名考生了。虽然不知道那几名考生的进度,但杨峥觉着自己的成绩应该还不错,大概能符合那封推荐信吧?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那名男助教走进来,再次将一张试卷放在了杨峥的面前,这让杨峥有些崩溃。他有些懊恼的问:“究竟还有多少张试卷?”
助教想了想,面色诡异的看着杨峥说:“这……绝对是最后一张了。”
“你确定?”杨峥说完就发现自己态度有问题,于是他抱怨着说:“实在太折磨人了。校方应该把试卷一次性的发放到考生面前,这样起码我会知道到底要答多少道题。”
“这是最后一张。”助教肯定的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
杨峥思索了下,看了看教室里剩下的几名预科生,问:“我能问问他们的进度么?”
助教呲牙一笑说:“不能。”
杨峥盘算了下,考场里还剩下七名预科生,这意味着最差的结果是,他会排在第八的位置上。第八?这对于一直垄断前两名的杨峥来说简直是耻辱。于是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暗骂了一声出题的变态,接过试卷咬牙切齿的开始作答。
优等生的骄傲,以及面子问题,让他暂时忘掉了后遗症。记牢了符号释义,他毫不避讳的运转大脑,开始在脑海里进行建模。但仅剩的这道题目实在太变态了,建模所用的时间足足用了他一个小时。跟着他开始尝试找出解决方案。
脑海里发生的一切,外人完全看不到。在监考老师的眼里,杨峥从接过试卷开始,便咬着笔头开始发呆。考场之中,陆续有学生或者垂头丧气,或者叫骂着变态的站起身,揉烂了试卷丢进废纸篓里。
四个小时后,完全没有注意到考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自己一名考生的杨峥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始提笔作答。写到结尾的时候,少年开始觉察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优等生的优越感让他觉着他绝对不比另外七个家伙差。现在既然其他七个家伙已经走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
放弃了!既然他们放弃了,那他还辛苦作答干什么?凭着前四张考卷,他有信心让自己名列前茅。于是少年皱了皱眉,然后做了个决定。他停下了笔,之后,一点点将那张试卷揉成纸团,丢在废纸篓里。站起身活动了下酸涩的四肢,朝着门口就走。
桌椅的响动惊醒了打瞌睡的助教——监考老师是在耗不过杨峥,已然回家。考场留给助教去监管,反正只剩下了一名学生。
助教揉着惺忪的睡眼问:“答完了?”
杨峥呲牙笑笑:“扔废纸篓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教室。
失望的助教打了个哈欠,嘟囔了几句什么,随即收拾东西上楼。那会议室里,还有个一直等待惊喜的数学系教授等着他去汇报。
当助教走进会议室,汇报完毕之后,梁松新失望了皱起了眉头。他随即开始自嘲,似乎他内心里的期望值过高了。答不出来才正常,真要是答出来了……那这个小家伙得妖孽到什么程度?
想到自己空等了几个小时,他又有些觉着好笑。自失的摇摇头,梁松新站起身,拿起随身的公文包就要走。走出去两步他又定住了,对助教说:“你去把他丢掉的废卷拿过来我看看。”不管怎么说,能坚持到这种程度,那个小家伙的毅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想要赶紧回家的助教来去如风,片刻间把那张揉皱了的手写试卷交给了梁松新,随即迫不及待的回家了。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梁松新展开试卷看了看,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继而变得木然。他呆呆的抬起头,自语道:“他做出来了!只差没写答案!”
震惊过后,他变得有些恼火。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写最后的答案?但紧跟着他又想到了自己。想当初他梁松新就脾气古怪,大学期间数学考试从来只写解题思路,不写最后结果。每每挨训,他总是理直气壮的反驳:“结果是交给计算机去计算的东西,解题思路才是数学家该做的事儿!”
也许,那小子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然后梁松新立刻又高兴了起来,他认真的看了看试卷上的名字,认真的说:“这小子绝对是数学天才!”他甚至已经开始期盼若干年后身为自己学生的小家伙,站在数学界最高的领奖台,举起那尊费东谷数学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