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梅杞和齐秀宁计划要走,但得石清响盛情挽留,他俩还是在丹崖宗多呆了一天。
这一天直将穆逢山愁得头都白了。
化神的弟子不能得罪,可真叫他照梅杞所说随便入霍传星和闫长青于罪,他又一万个不愿意。
到不是同这二人有多深的感情,实是穆逢山还想着能彻底收服宗门水修,真要这么一闹,丹崖三大峰剩下的水修非走个干净不可,只剩下木灵根修士的丹崖宗,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提穆逢山暗自埋怨石清响多事,单说梅杞和齐秀宁多在丹崖宗盘旋了一整天,由师侄窦东阳带着欣赏各峰风景,接受穆逢山等人的曲意奉承,过得好不自在。
到了第二天,梅杞同石清响依依惜别,起程前往陈载之的老家丹凤。
丹凤不远,直接飞的话半日即到,不过自丹崖宗欲往丹凤,必先经过桐城。
齐天宝活着的时候对自己的家族十分关照,齐家子弟在符图宗人数不少,练到金丹的也有好几个,齐天宝之死对桐城齐家宛如塌天一般,齐家为其建衣冠冢,并全城悬挂白幡。
梅杞和齐秀宁既然路过,不能视而不见,只得降落,到坟上祭奠一二。
这本就在梅杞的计划之中,既然耽误了,索性在桐城歇息一晚,接受齐家示好,并让出空来给对方准备礼物。
齐家给梅杞和齐秀宁特意安排了单独的院落,幽深僻静,灵气充盈。
到了二人元婴金丹这种程度,夜里已经很少再需要酣睡,尤其处于这等陌生的环境,两人都是通过入定打坐来恢复白天的消耗,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到了半夜,齐秀宁突然自入定中醒来,她的神识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却莫名静不下心来。
齐秀宁试了试现无法顺利地再次进入浑然忘我之境,只得起身下榻,在窗前站了一阵,推开房门,走出屋来。
她住的屋子位于庭院西北角,紧靠小桥流水,水是自桐城清水河上游引进院子里的活水,池塘里鱼游虾戏,几株睡莲颜色各异,月光下花苞半开,亭立于水上。
如此美景,齐秀宁却无心欣赏,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着说不出的烦躁,莲叶上一只青蛙刚开口叫了半声,便被她抬手一道白光准确打中,蛙鸣声戛然而止。
一阵晚风吹来,天空有片阴云自月亮下飘过,挡住了洒向这院子的月光,四下徒地一暗,接着很快恢复光明。
就在这刹那间,齐秀宁却敏锐地感觉到池塘水面飘过了一片不属于云彩的倒影。
她心下凛然,抬头去寻,天上却了无踪迹。
刚才是什么东西?竟叫她隐隐觉着有些眼熟。
齐秀宁扭头向庭院南面的竹林望去,自她这里恰能望见林中露出一抹飞檐,梅杞就在那竹林小楼中歇息。
齐秀宁微一犹豫,决定先不招呼梅杞,自己悄悄跟去看看。若真像她想的那样,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件大功劳。
齐秀宁驾起飞行法宝出了齐家的院子,以她的神识可以感觉到远处夜空有一缕黑色絮状物,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正随着风速度极快地往桐城城外飘去。
这东西隐隐散出来的气息勾引着她的回忆,叫她既痛苦又兴奋,就像这么多年始终纠缠着她的那场噩梦。
自魔域归来之后渐渐平静的暴戾之血开始沸腾,齐秀宁锁定了那缕黑絮,保持着数里的距离,径直追了下去。
出了桐城走不多远前面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沙地,没有水源,没有作物,月光照在地面上,那些细小的沙粒泛着银白色的光辉。
就在这沙地中央,独独立着一株两丈多高的异树,这树花枝纤细,躯干窈窕,叶子细长如柳,枝干上缀着碗口大的花朵,大红色的花朵盛放在月光下,就像树上燃烧着一个个小火球,端得艳丽无比。
那缕黑絮飘到这里徐徐降落,围着这株奇怪的花树绕了一圈,将它笼罩起来。
齐秀宁离远看到这一幕眉心一跳,这树她认得,名叫“锦青”,她上次见到“锦青”还是在天魔宗,这种没有魔气便无法存活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桐城?
这团魔气又是自哪里飘来的?
没想到那些在道修大陆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魔修竟然是藏在了这附近,也是,桐城是齐天宝齐长老的老家,不管宗主还是季有云,大约都想不到要到这里来搜捕,那些魔修正是钻了这样的空子,他们未料到自己竟会由此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