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无疑在告诉我,今天,他这一百多斤可以交代在这儿,但就算死,他都不可能违背对赫连的承诺。
敌人追的很紧,我们就说了两句话,有人已经追到彪子身后。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人打过架,更别说动刀子。但是看着彪子染血的脸,还有他的目光,我好像一下子被他的勇气感染了,什么都不说,心里憋着一口气,从彪子身边灵巧的绕到旁边,弯腰一刀,砍在一个人的大腿上。
血在喷溅,我心里猛然有一种宣泄般的快感,彪子看着我发抖的手,咧嘴一笑,转身又把旁边跟过来的两个敌人一左一右放倒在地。
我们就这样一边抵挡,一边逃,宾馆的位置本来就很偏,猛跑了一阵,我就嗅到一股有点酸臭的垃圾味。
前面依然是黑暗,但闻到这股气味的时候,我心里就猛然一惊。我意识到,匆忙间,我和彪子可能已经跑到大土沟了。
大土沟是阳城本地人的称呼,那是一条干涸了很多年的河道,宽而且深,郊区附近没有垃圾处理站,很多小区的物业都把生活垃圾倒在干河道里,大土沟周围常年都是那种难闻的垃圾味。跑到这儿,宽深的河道等于阻挡了我和彪子的去路,把逃跑的路线一下切断了。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一步都不能停。彪子凶悍异常,但他毕竟是个人,身上的伤口不断在流血,跑了这么久,他有点顶不住了,脚步越来越慢,动作也越来越迟缓,跑着跑着,就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
“彪子,走!”我硬拖着他,继续朝前跑,但拖着一个人,速度慢了很多,敌人迅速又靠拢过来。
“你听我说!”彪子使劲挺直自己的腰杆,一边举着刀,威慑后面狼一样的追兵,一边急迫的对我说:“你自己先跑,他们的主要目标不是我,只要你能跑掉,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不。”我一口就拒绝了彪子的建议,他很沉,我拖的有点吃力,我把刀子换到左手,右手直接架着他的胳膊,朝大土沟的方向而去。
“叫你跑你就跑!废什么话!”彪子想甩开我,但我不放手。
我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人所不可改变的私心。但同时,我有做人的原则。在我危难的时候,彪子不肯丢下我独自逃跑,所以我也绝对不可能丢下他。
“我没废话,我不是道上的人,我不拜关二爷,可我知道啥叫义气。”我没再说别的,和彪子踉跄着继续朝大土沟边跑,渐渐的,倾斜的大土沟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左右的路被包抄了,我和彪子终于走到了绝境。
我们再也没路可走了,站在大土沟的边缘,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干涸的河道是倾斜而下的,大概有十几米深,我们要想继续逃,除非跳下去。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但很有可能受伤,如果真的朝下跳,就等于把主动权完全交了出去。
“跑啊,继续跑。”
眼见着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追击的敌人也随即放慢脚步,如同一群把猎物逼到死地的狼群,从四面八方一点一点的逼近。彪子打伤了他们不少人,他们恨我和彪子,已经把我们围了,却不着急动手,就好像猫捉耗子,在耗子死之前,要被尽情的戏谑一番。
我看看四周,真的逃不掉了。
“你说吧,怎么整!”彪子的外衣上全都是血,他干脆就把染满了鲜血的外套给脱下来,用力甩到地上,咬着牙问我:“你要是跟狗日的斗,我陪你,你要是从这往下跳,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