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春坚定地摇头“那我也不治了,我留在京里就是为了状告侯子安,状告他们科场舞弊,等到朝廷受理了案子,就能重开科考,我就能入场考试,我就能考上……”
高正春是一心想着科举出人头地,改变家中的情形,所以秋闱明明已经了榜,他还不肯回家报信。
看着嘴唇裂口,面黄肌瘦的一家三口,在现代不可能因为一个馍家人们推来推去。
高正春黯然地低下头“不然我对不起妻儿。”
就因为这个宁愿不去治手。
济子篆叹口气“要告人科场舞弊哪有那么容易,大周朝至今不过才有两次重考,再说,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再开贡院,你的伤耽搁不了那么长时间。”
这话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不要说告状不容易,更难的是将整个科考都推翻,凡是考上的举子都不愿意重考一遍。
“蝼蚁尚且贪生”杨茉吩咐魏卯将高正春的手拉起来“你自己看看,手已经溃烂成这个模样,不出七**就会死在这里,你妻儿都要为你丧,性命不保更别提告人科场舞弊,现在动刀虽然不能保证肯定痊愈,却有机会好转,治与不治都是你自己决定。”
高正春只觉得手臂说不出的疼痛,却紧紧咬着牙,当杨茉说到妻儿丧的时候,高正春下意识地去看床上的中哥和有些疯癫的高氏,妻儿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若是这样死了,他们要怎么办?家中已经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件,他们回去又有谁会收留。
现在保合堂治中哥的病,可是并不是哪里都能遇到杨大小姐这样的善心人。
“有一个好心的郎中给我看过,他说病重了就要将手切掉……他不是吓我。”高正春说着苍白的最初有些颤抖。
杨茉不瞒高正春“他没吓你,以你的病症如果严重了就要截肢。”早就在《灵枢?痈疽篇》里就记载着,于足指,名脱痈。其状赤黑,死不治;不赤黑,不死。不衰,急斩之,不则死矣。
现在外科郎中已经能做截肢手术。
高正春哆嗦着道“就算不切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握笔。”
看着脸色难看的高正春,济子篆只能摇了摇头。
有些人穷其一生只为了科举,每年进贡院的考生有不少已经到了huā甲之年,对读书人来说,科举是最重要的事,不能再科举和杀了他们没有区别,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济子篆还是想要说几句“你可知乔侍郎?吏部侍郎是多大的官阶?乔侍郎的夫人请杨大小姐去诊治,杨大小姐却没有去。”
“杨大小姐医术高明,错过杨大小姐,你的病症就没有谁能治好。”
高正春明白济子篆的意思。
那边高氏这时候扑过来“天杀的,你要坑死我们娘俩不成。”
高正春看着身边痛哭的高氏,半晌才回过神来,艰难地爬起来向杨茉磕头“我们身无分文,杨大小姐救命之恩,只有日后再报。”
高正春答应了治疗,杨茉立即吩咐魏卯几个准备好外科工具和济子篆一起商议要怎么剪出腐肉用什么药粉敷盖。
内室里收拾出来,杨茉名人将高正春挪进屋,几个人穿上干净的外袍才跟着走进去。
杨茉道:“先要清创,用盐水反复冲洗,然后用麻药药酒。”
魏卯几个仔细地听着。
高正春强忍着疼痛。
一刀割下去就有脓血流出来,见了血就让人心跳加快。
萧全见过中哥的情形,现在已经镇定多了,帮着魏卯将干净的布巾用夹子递过去。
要将所有的脓血都挤出来。
杨茉道:“那块布巾让病患咬着。”
虽然用了自制的麻药,仍旧免不了疼痛,免得病患咬伤自己,先要让他咬紧布巾。
杨茉看向济子篆,济子篆也拿起了手术刀。
张戈几个看得惊心动魄,没想到师父外科医术一点不比济子篆差,这样柔弱的女子,处理这样模糊的血肉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
杨茉仔细地看着伤口,要尽量小范围的处理高正春的伤,也好让他能早一点复原。
手术刀将皮肤划开割掉腐肉,高正春嘴里出“呜呜”的声音。
外面的高氏听得声音吓得瘫倒在地上。
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杨茉用布巾压上去止血,尽量地看清楚血管的走向,千万不能不小心损伤血管。
“济先生停手。”杨茉皱起眉头突然喊道。
济子篆抬起手术刀看向杨茉。
杨茉摇摇头。
杨大小姐是什么意思?济子篆顺着杨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