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夷河上游西南方向的密林里,高仙芝帐下中军的士兵轮番砍伐树木已经数日,硬生生在山林内清出了大片的空地,砍伐的木料堆积如山,谁也猜不透大都护究竟想做什么。
“日也砍树,夜也砍树,与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挨冻受饿,照我看倒不如合兵直接和蕃贼厮杀,省得……”
贺娄余润骂骂咧咧地着牢骚,他边上的席元庆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堆起的原木上,懒洋洋地道,“你有本事,自去和大都护说道说道,莫要在我跟前聒噪。”
见着席元庆那懒散样子,贺娄余润不由为之气结,他不就是因为在大都护跟前了几句牢骚,就被配来和士兵们一起砍木头,他再去惹怒大都护,便得吃鞭子了。
“你!”
贺娄余润本待要火,可是想到席元庆那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便只能操起斧头狠狠朝边上的树木泄起来,随着纷飞的木屑,那柯柯的声音急如密雨。
“鲜卑儿,你就不能安生点,有力气没地使,便去远远的砍木头,吵我做甚。”
“你说哪个是鲜卑儿?”
停了手中大斧,贺娄余润恶狠狠地盯着席元庆,他祖上是鲜卑贵族,莫看他满脸虬髯,虎背熊腰的样子,却是当年圣人开恩时的制科取士,正儿八经的文官出身,最后转行做了武臣,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是鲜卑儿。
“是我嘴臭,行了吧!”
席元庆知道自己惹怒了这个军中同僚兼好友,于是立马便没脸没皮地往自己脸上拍了巴掌道,“我陪你一起砍,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席元庆刚提起斧头,就见不远处有大都护身边的牙兵过来,于是自和贺娄余润连忙迎上前,只见那牙兵道,“两位将军,大都护升帐,召集众将议事,你们速速随我回去。”
听到升帐军议,满腹牢骚的贺娄余润顿时便扔了手里的斧头,“大都护可是要兵攻打蕃贼了?”
“沈将军派了人过来,大都护才召集诸位将军,至于是否要攻打蕃贼,我也不知。”
“沈郎派人来,想来定是蕃贼动了,咱们终于不用继续在这儿砍木头了。”
席元庆看着高兴得疯的贺娄余润,知道这家伙是要被憋疯了,想当初这家伙制科取士后守选三年,本来能好好在长安城里当个闲散官,他却非要跑来安西当武官,两人熟了以后他才明白这厮乃是个狂躁的,真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考上的,估摸也是家里花钱买通了考官。
两人自伐木场回到帅帐时,只见军中旅帅以上全都到齐了,大都护也没有再穿一身锦袍,而是全幅披挂,这都叫两人精神一震,这是要开打了。
“蕃贼渡河已近十日,却只是加固桥畔大营,烛龙那老贼把营盘守得跟乌龟似的,沈郎派人传信于某,碎叶军明日会全军出城,邀击蕃贼于平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