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蒙蒙而亮。
北宫。
天子刘宏穿着一件宽敞的睡袍,从床榻之上醒过来,打着赤着脚,踏着光滑的木板,从里面走出来了,左右推开窗门,看着天空之上,小雪飘然而下,天空蒙蒙一片,嘴角微微扬起。
“下雪了!”
他笑着说道:“要入冬了!”
中平五年的第一场雪,没想到才刚刚进入十月份就已经来了。
“陛下,如今已经入冬了,冬日雪冷风大!”张让早已经带着好几个小宦官恭候在门外,看着刘宏走出来,连忙躬身侍候:“让奴婢侍候你更衣吧!”
“朕还没有软弱的经受不住些许寒风!”天子摆摆手,并不在意这清晨的寒风猎猎,笑着说道:“是该上朝了吧!”
“朝臣已入南宫等候陛下驾临!”
张让回答。
“更衣!”天子命令的说道。
“诺!”
一众小宦官连忙上前,开始为天子更衣。
张让亲自为天子髻发,发髻穿过,然后带上了一顶平天冠。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尚父为朕髻发!”
“能为陛下髻发,乃是奴婢之荣幸!”
“也不知道还能让尚父操劳几年!”
“陛下千秋万世,必然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朕从来不相信,太医的话你也知道,朕能活的过三载,已经是万幸,或许大限就是这两年了!”
“陛下,太医之话,乃是妖言惑众,奴婢已斩了!”
“杀了就杀了,朕的身体朕知道,天不应朕,奈何之,朕如今只是想要把一个太平的江山交给辩儿和协儿,这何进恐怕是留不得了!”天子突然有些森冷的说道。
何进掌天下兵权,他尚在的话,还能压得住何进,但是如果他不在了,就凭刘辩和刘协,哪一个制衡不住何进,那么何进就是第二个梁冀。
他绝不会容忍第二个梁冀的出现。
“陛下需忍耐,当有机会,奴婢不惜一切代价,必为陛下分忧解难,哪怕让奴婢粉身碎骨,奴婢也不会让人威胁陛下的江山!”张让低沉的说道。
“你说牧龙图此子如何?”
天子话题一转,问。
读书人的圈子很大,一传十十传百,太学论政的消息在短短不到一两天的时间,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天子自然是早已经拿到了消息。
他有些意外。
没见过牧景,他更在意手握兵权的牧山。
据说牧景如今不过十三年岁而已,如此一个少年郎,居然敢在太学之地,论政天下学子,这一点让他很意外。
“此子聪慧不凡!”张让想了想,回答说道:“他已经开始扬名士林,日后若能在士林立足,必成大器!”
他小看了牧景。
一直是赵忠在接触牧景,他并没有见过,所以对牧景,说不上看好,也说不上蔑视,不过太学论证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倒是花费了点时间去了解牧景。
“尚父,你说朕可有错?”天子想起了论证的一些话题,问道。
“陛下是不会错的!”
“但是他牧龙图说了,朕错了!”天子笑眯眯的说道,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一抹说不清的阴鸷:“黄巾起义,错在朝堂,错在天子,天子之错,错在政令不通!”
“陛下,奴婢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下大牢了!”张让道。
“他没说错!”
天子幽幽的道:“昔日登位,形势艰难,宛如虎口拔牙,在各方权衡之下,方上位帝王,执掌我大汉江山,小心翼翼二十载,却始终是保不住这大汉的江山的太平,黄巾之乱,乱我大汉根基,岂非一句政令不通而能平之,这天下子民,该如何看朕!”
“陛下这些兢兢业业,若非朝堂之上,一些野心勃勃之辈,陛下岂会如此艰难!”
张让感同身受,伤感的道。
“呵呵!”
天子笑了:“朕之功过,日后必然言论,今,朕只能做好一个天子的职责!”
……
南宫之中,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一个个穿着官袍,官袍红黑交错,黑色大部分是文官,而红色的官袍则是武官,能上朝的官吏,最少也是秩俸千石的官吏。
“陛下驾到!”
张让赵忠异口同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俯首而下,双手拱起放在额头,躬身跪膝,对着天子行礼。
天子刘宏从大殿门口而上,头戴平天冠,身披黑色金龙袍,腰配天子剑,一步一步的走上皇位,迈着台阶而上,然后坐落在皇位之上。
“诸位爱卿平身!”他和声的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张让站出来,宣读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大将军何进很高大,高大如山,他一步跨出,煞气如火,迎面扑上来。
“大将军,准奏!”
天子柔声的说道。
“汝南之战,虽已平之,但是舞阴县尉张川,本就是黄巾余孽,混入官兵,包藏祸心,暗通黄巾,灭杀南阳都尉黄猛,收留黄巾贼酋黄劭,掌十万黄巾,此乃灭杀九族之罪,还请陛下下令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