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顾辞会怪我的……你好好地活着好不好?我照顾您,我养着您,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不要走这条路……顾辞他会伤心的……”童心晚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
“是啊,大妹子,还有我们呢,我,大勇,心晚,我们陪着你……”赵安琪坐在一边,拉着她另一只手,抹着眼泪劝她。
“不行啊,活不下去啊。我活不下去了……我的顾辞是多好的儿子啊……从来不给我找麻烦,从五岁起就会给我干活,六岁就会炒饭给我吃……从来不乱花一分钱,挣了钱都给我和心晚……心晚啊,他多爱你啊……他现在没有了,没有人可以像他这么傻地守着你了……我这个傻儿子,我让他不要来郴城的嘛!这里是绝命城,他的绝命城……”
顾妈妈的哭声越的悲怆,整个科室的人都能听到她悲痛欲绝的哭声,人们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打听出了什么事故,摇头,叹息,眼皮子薄的人触情生情也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泪。
童心晚坐在轮椅上,双手在脸上不停地抹。抹一遍,眼泪淌一脸,染一掌。
“心晚。”舒琰来了,带着几名律师站在门口。
“后事都准备好了,今天要去火化。”有名律师走过来,小声说道。
“还要烧吗?还要让他疼吗?”顾妈妈弹了起来,疯了一般地拉住了那名律师的手,使劲地摇,“不要再烧他了,求你们不要再烧了……”
律师弯下腰,手在她的肩上轻抱着,低声说:“伯母,以后我们就是您的儿子,您放心,这件事一定会弄清楚,给顾辞找到公道。”
“找什么公道,不就是你们干的吗?”赵晶抹了把眼泪,在旁边嚷嚷,“舒琰你别不承认,明明是你和他一起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舒琰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把一张银行卡递给顾妈妈。
“这是顾辞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按照公司规定给的抚恤金,一共三十万,您收好。”
“我不要钱,我要我的儿子。”顾妈妈瘫倒在病床上,张着嘴,身子一抖一抖的,眼睛都直了。
“快叫医生。”看出她情况不对,赵安琪一跃而起,按响床头的呼叫铃。
一行人被请出去,在门外等着医生抢救她。
“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们不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医生给顾妈妈打了镇定剂,出来告诫站在门外的人。
“伯母不签字,没办法火化吧?”几名律师围在舒琰面前,等他出声。
童心晚看着舒琰,双瞳里燃着愤怒的火苗。突然她直接冲了过去,轮椅一连碰到了好几名律师。
“舒琰,你到底说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她抓住了舒琰的手腕,厉声质问道:“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报警。”
舒琰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等在一边的莫越琛,摇了摇头,“警察已经在调查,会有真相的。”
童心晚咬着牙,慢慢松开了舒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怎么是这样的恶棍?明明你们两个一起去的,为什么你会没事?”
舒琰深吸了一口气,仰了仰头,缓声说道:“好,我跟你说实话。我们拿到笔记本之后,他抢走笔记本先走了,说要给你,我们只开了一辆车,所以我没能追上他。心晚,我之所以带他前去,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和你闹得很僵,他说以后全心全意在工作上,所以上午他主动要和我一起去,说要向我多学一点,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他。他是个很优秀的律师,而且在我的律师事务所里,我没有让他碰过任何不应该碰的事。我是真的想培养他的,绝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要把他怎么样。顾辞和我一样,都要靠自己,我明白其中的艰难,我视他为兄弟,从他身上,我能看到当初的我自己。所以,一直以来,我只是想帮他跨过最难的时候,不必走我这一路走过的路,尝过的痛,吃过的苦。我很遗憾,很抱歉,没有看出他是为了笔记本去的。这是我唯一的错。”
“骗子,撒谎,你要是真心想栽培他,就不会带他去危险的地方!”童心晚推了他一把,掉头走开。全是因为那本笔记本,是谁给她的,是谁抢的……她要找到他,就能给顾辞报仇了。
舒琰的视线又转向莫越琛,二人对视片刻,他先转开了头。
其实童心晚说得没错,舒琰一向是谨慎的人,不会让自己单独赴险。带上顾辞,也是因为顾辞和童心晚有这么好的关系,一旦真的有什么事,童心晚不会不管。他和顾辞在一起,安全感会加倍。
第二天。
顾辞火化了,出殡了。
舒琰已经买好了墓地,但童心晚没要,她另外买了一个。太阳很大很大,灼烈的光线晃得她有些眼花。
她怔怔地看着墓碑上顾辞的照片,这是他进律师事务所后拍的证件照。西装,领带,年轻的眉眼。镌刻在碑石上的生平年月,显示他是所在的这一长排逝者中最年轻的一个。
赵晶把一束花放到墓碑前面,过去扶瘫坐在一边的顾妈妈。
“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陪着我儿子。”顾妈妈双眼无神地轻抚着墓碑,喉咙嘶哑得像被钝器割过了无数刀,每透一口气都在泣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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