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搬离金陵的这日,不少亲朋好友都来送行。
陈书晗哭得眼圈红红的,一直拉着慕云歌的手抽泣,切切叮嘱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恨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最后才说:“到了京城要时时写信给我,否则我绝对不原谅你,你的及笄礼我也不去啦,礼物也没有啦,听到没有!”
陈夫人则挽着肖氏小心翼翼地走到人少些的地方,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慕家比陈家倒先一步去京城了。”
“怎么,你们也有意要去京城?”肖氏吃了一惊,她久不问事,消息闭塞得很。
提到这个,陈夫人愁色更浓:“你也知道如今夺嫡之争越演越烈,陈家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赵氏一族极力要拉拢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能推一日是一日,但总会有推不掉的时候,到时候不去只怕不行!”
“如此说来,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倒也不算完全不好,说不定还能赶上书晗的喜酒。”肖氏眄着陈书晗轻笑:“我可是听说了,你家书晗已准备许了人家,是哪家的公子这般好运?”
陈夫人愁色稍解,笑道:“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耳目又聪慧得很。书晗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了,是礼部尚书王焕宜的长公子。”
这人肖氏并不认识,只得点了点头:“你看重的,想来品貌都不会差!”
陈夫人但笑不语,鲜见得她对这桩婚事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时,宋夫人和吴夫人结伴过来找肖氏叙话,两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肖氏忙着招呼贵夫人们,慕云歌也忙着跟小伙伴们告别,慕之召自然不会闲着,前来送行的官员、掌柜、主顾等都要他一一招待,好一通忙乱,等到出时已是午时将至。
肖氏倦怠,一上马车就躺在垫了厚厚褥子的车箱子浅眠,慕云歌嘱咐玉珊好好照顾,自己则领着丫头们去自己的马车。
梅少卿奉命护送,不在自己的马上,竟跑到她的车厢里来。
他跨进车厢,立即将手中的包袱丢给佩欣,嘴里嚷嚷道:“哎呀,热死了热死了,快把你的冰镇百合汤拿出来,夏天喝那个最消暑了!”
“梅公子,你还怕热呀?”佩欣气恼地哼哼:“一个大男人还跟小姐抢吃的,早知道这样,早上就不给你看见了!”
梅少卿笑得见牙不见眼:“快端出来,不许藏着!”
佩欣撇了慕云歌一眼,见自家小姐点了头,才从车厢暗格的小食盒里拿出冰镇百合汤乘了一碗给他。梅少卿待人没什么差别,平日里跟这群丫头很熟,佩欣一点儿也不怕他,将冰镇百合汤塞给他,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喝喝喝,小心碗里有泻药!”
“佩欣最乖了,怎么会舍得给我下泻药?”梅少卿哈哈大笑,一口饮尽,畅快地咂了咂嘴:“真舒服!”
佩欣又气又无奈,恨恨地接过碗来,眼睛就瞪着他:“还不出去?”
“真凶!”梅少卿耸耸肩膀,见慕云歌缩在车厢一角,靠着枕头正愉快地翻书,顿时饱受打击:“云歌,我都进来大半天了,你好歹抬头看看我呀!”自然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他大失所望,嘀嘀咕咕地出去了:“好好好,你们主仆两个一条心,主子不理我,小丫头还敢凶我,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出去就出去,等会儿中了暑气别来求我!”
“出去之前把你刚刚顺走的香葱脆饼还回去,还有我放在格子里的藿香水也一并放好。”慕云歌头都懒得抬,懒懒地一指暗格。
梅少卿悚然一惊:“我明明动作很快的……”
慕云歌的眼睛终于离开了书本,柔柔水波向他扫来,嘴里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软……骨……散……”
梅少卿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地将藏在手里的东西一一放了回去。放完之后,眼神幽怨地盯着慕云歌瞧了一会儿,又失魂落魄却动作神速地逃离了慕云歌的马车。
佩英一见这个情景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样子,前天梅公子真是被整怕了!”
前天慕云歌忙着打包要搬走的东西,梅少卿却来死缠烂打的玩耍,惹恼了慕云歌,在给他吃用的糕点里加了点儿料。梅少卿吃完没多久就浑身瘫软,连手指头动一动都累得慌,给丫头们好好拾掇了一番,画了五颜六色的妆容不说,还穿上了女装,将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婶婶弄得惨不忍睹,一时沦为笑柄。
显然这事儿在梅少卿心里影响不小,至今提起软骨散三个字还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慕云歌柔柔一笑,向外张望了一下,才道:“佩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