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考题这回事,郦绰摇了摇头,终于露了一点疲态:“只能说是相近。不过,比起其他人,我已经很得天时了。”
今年的考题又偏又难,郦绰出场时,看见不少人还在第二道策论题上纠缠不休。郦书雁放下了心,闭上眼道:“我知道啦。我等一会儿再起,大哥,你先回去吧。”
“不碍的。”郦绰轻声道,“春困夏乏秋无力,秋天了,多睡一会儿吧。”
郦书雁白了郦绰一眼:“我知道你的话有点不对,可我现在太困,又挑不出哪儿有错。算了,”她在缎面的引枕上蹭了蹭,“我还是起来的好。”
郦绰道:“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很知分寸。唔,知分寸得不像你屋里的人。”
“我屋里的人什么样?难道跟我一样横行霸道么?”郦书雁不以为意。
“别闹。”郦绰道,“往日我来,她们虽然也是三三两两地谈话,却不像今天这么知礼。到底怎么了?”
昨天处置了李姨娘之后,郦书雁只让夜雪春云的丫头对外头说,李姨娘已经被杖毙了。今天她们这个反应,也是郦书雁的意料中事。她风轻云淡道:“昨天,李姨娘想要谋害绩儿,被我打断了一条腿,逐出了府。对外只说是杖死了。就是这么一件事。”
郦绰虽然没有亲到现场,也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形多么惊心动魄。他对郦绩漠不关心,却忧心着郦书雁的安危:“怎么连我也不说一声?”
“你哪里给了我说的机会?”郦书雁学着郦绰的样子,摸了摸他束在头顶的头,触手有些湿意,“都是解决过的人了,咱们不说这些。大哥,你头还湿着,还是散开的好,也省得着凉。”
郦绰顺着她的话,把束的簪抽了出来。郦书雁在枕边拣了自己刚刚用过的一把牙梳,细细帮郦绰梳着头。郦绰就势在她腿边躺下:“我刚进考棚,就听见外头闹了起来,还有人喊着什么郦尚书。妹子,这里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力气?”
“开始么,倒是没有。至于后来,当然是有的。”郦书雁讲述了一遍贡院门口的事。
郦绰凤目轻阖,冷冷道:“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是不长记性。真该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郦书雁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杀伐气息,梳着郦绰长的手一停:“你要杀他,应该早跟我说。现在是一定杀不成了。”
“又有什么变数?”郦绰早就习惯了郦书雁给他带来的意外,惋惜地问道。
郦书雁道:“这人的时文我看过,取个进士,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既然进了贡院,你也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我不打他的主意,那你呢?就让他这么打你的主意?”郦绰闭着眼,一把抓住了郦书雁的手腕。他上的水汽氤氲到了郦书雁的裙子上,洇开一片形状奇异的水痕。
“大哥,这件事急不来……也犯不着急。”郦书雁的手一动不动,缓声道,“父亲还有后手。”
“也是你安排的?”郦绰放开了手。
郦书雁笑了笑:“可以这么说。我驱遣不动父亲,这是当然的。不过,若要他动手,我也不一定非要命令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