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拭目以待。”郦绰道。
一旬之后,就是榜的日子。十天里头,郦绰除了照看生意,就只在府里陪着郦书雁消遣。
到了张榜的时辰,买卖斜街上欢声雷动,新科进士的名字,连郦书雁也听得见了。郦书雁把琴谱放在边上,叹道:“他们难道就不嫌吵么?这琴没法弹了。”
“改天再陪你弹就是了。”郦绰道。他看见郦书雁还是把那张清江引放在明面上,问道,“你用膝琴也用得惯吗?”
郦书雁被外头的声音扰了弹琴的兴致,正在心烦,没听出郦绰话里的怪异,点头道:“是啊,用得惯。膝琴轻巧,这张琴固然好,但也太重了。”
“我再给你寻一张轻的来。”郦绰淡淡道。
郦书雁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急的?——唔,你听,徐绎之。”
两人安静下来,侧耳细听。外头有个嗓子和破锣差不多的汉子高声喊了几遍:“二甲第五十六名,淮南徐绎之老爷!”这声音在外头固然是声振屋瓦,到了夜雪春云里,也只剩下细如蚊蚋的动静。
郦绰心下不痛快,哼了一声。郦书雁柔声道:“咱们往好处想想。连他都考上了,大哥难道还考不上么?”
“鬼丫头。”郦绰笑骂。
外头的人大声喊着新进士的名字。郦绰越听下去,眉头皱得越紧。直到只剩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鼎甲,那破锣嗓子的汉子也没唱到郦绰的名字,反而停了下来。
“小姐,老爷叫您和少爷去外头呢。”紫藤在外间说道。
郦书雁道:“知道了。”她和郦绰走到正院,郦国誉一见他们,抬手递给郦书雁一顶纱笠,连声催促:“快点出去,再慢就来不及了。”
郦碧萱也站在郦国誉旁边。她脸上已经罩了面纱,浑身散出沉沉的死气。
现在就摆出这副模样,未免太早了。郦书雁心道,过一会,你再哭丧着脸也不迟。
郦国誉带着家眷,如火烧眉毛一般,快步走到了长安城最大的酒家——得意楼外。眼下,得意楼正聚集着许多考中的新科进士,远远一看,真如人山人海。郦国誉在楼门外猛地站定脚步,问道:“书雁,我付出了这些,真能名利双收?”
事到临头,郦国誉还在担忧着自己的收益,难怪十年之后,他仍然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郦书雁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见她点头,郦国誉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他往人群里看了看,一眼看见徐绎之的位置,立刻大步上前,笑道:“老夫还未恭喜徐贤侄金榜题名啊。”
“好说。郦尚书客气了。”徐绎之藏起心里的恨意,对郦国誉行了礼。
客套了两句,郦国誉便开门见山,直奔主旨:“吾家有一女儿,尚未许配给人。不知徐贤侄家中可有妻妾?有没有与老夫结为通家之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