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没有回答。他的眉峰微微蹙着,没有说话。
郦绰也是一派沉默,只是,他的脸色比慕容清要好看得多。
“我这次来……”
过了一会,慕容清慢慢说道,“本意不是这样的。”
郦书雁微微低头,没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慕容清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也相信,慕容清只是一时激愤,才会和郦绰陷入僵持。
然而,他们之间的争执,结果注定是让人无法承受的沉重。
“我走了。”慕容清还剑入鞘,英挺的眉目也冷寂下来,“我母亲召郦敬容入宫了,你多加小心。”
他说完就走,也不给郦书雁询问的机会。
慕容清走了,郦绰便安静了下来。他抖了抖身上的氅衣,安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纱之间透出的如洗碧空。
郦书雁问道:“这些日子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郦绰挑高了眉毛,笑着说道,“妹妹,你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郦书雁淡淡地问。
“只要我出得起银子,想知道多少事情,就能知道多少。”
郦绰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你选的这两个贴身丫头,可都不怎么样。”
对这件事,郦书雁也是知道的。她神色从容地回答:“评价她们的时候,总要看看我对她们的期待。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她们能忠于我。所以,现在我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郦绰冷笑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也不妨直接说完——你从来都没期望过谁能和你站在一起。你心里只有自己。”
“是么?”
郦书雁反问了一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问我。”郦绰站了起来,伸开双臂,氅衣宽大的两袖如蝶翅一般铺展开来。
他回头看着郦书雁,笑了一声。
“我一直知道你这一点,对你也没什么期待。可慕容清是不同的……“
郦书雁的眼皮一跳。
“他不同么?”她心里不太舒服,眼神复杂,“我倒是没看出来。”
她心里越不好受,郦绰越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用装傻,好妹子。一说到这个话题,你就蠢得不像样,没有一点儿平时的风采。”
郦书雁干脆不说话了,直直地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她有心去听郦绰说话,郦绰反而不说了。他笑道:“我先回去歇着。”
说罢,他大袖一挥,往自己的院子走。他一边走,一边长声吟着一诗。
“岂忘游心目,关河不可逾。九域甫已一,逝将理舟舆……”
郦书雁看着郦绰的身影,恍惚间,竟觉得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去年,郦绰刚刚回到郦家的日子。
那时的他,吟的诗尚且是有关修道的。现在的他,却换了一送别的诗来吟咏。也不知是他的心境变了,还是他所处的环境变了。
或许是这两者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