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朴襄睁开了干涩的眼睛,昏昏沉沉当中,看到有金色的阳光从东边的窗口折射过来,正好照在了她眼睛上。
有点刺眼,她眯了一会儿,稍稍移动了一下头,从暗处退了退钤。
这一刻,她好像感觉到了阳光暖暖的味道洽。
鼻子有点堵,闻不出味道了,但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
唉,怎么又回医院了呢?
实在是太讨厌了!
想她,从小就是一个很友爱的小女孩,心地良善,懂得感恩,哪怕再遇事不公,也不会愤世嫉俗,更不会怨天尤人,她只会默默忍受,然后用自己的坚韧不拔去面对生活的磨难。
那时,她从不会刻意的去讨厌某人或某物,若不喜欢,最多就是避而远之,而后一笑置之,从不放心上。
那时的她,总是风清云淡的。
后来,渐渐的,她现自己有了一个厌恶的地方——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厉害,那是不消说了。
重要的是什么,那里有死神。
只要你稍不努力,它就能把你给抓了去。
只要你闭上眼,就有可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那个地方,先后带走了她生命当中两个很重要的人:一个养父,一个养母。一个是因为车祸,一个是无奈病故。
后来轮到她和那里生了不解之缘。
这种缘,是任何人都不想有的。
天天躺在床上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一场可以熬尽人心血的灾难。
她闭了一下眼,恍惚的,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
空气里充满了石油的味道。
她亲眼见到的,周玟那疯女人,在这一层撒了不少油。
很快,那一团大火烧到了她,衣服烧着了,头烧焦了,浓烟呛鼻,眼睛刺痛着,四周越来越烫。
有什么在爆炸,那么的刺耳;有什么倒了下来,滚烫滚烫的倒在她脸上。
烫死了,疼死了!
她痛苦的叫着。
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没有谁能救得了她了。
她从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悲惨的死去。
活活的被烧死。
后来,意识没了,记忆也没了……
如果就此没再醒来,人的一辈子,就这么走完了。
年仅二十六岁。
一切喜怒哀乐,就此嘎然而止。
谁说人生漫长了?
有时,它就是这么的匆匆忙忙,还没领略到生活的美好,就烟消云散了。
可后来,意识又恢复了。
唯一的感觉是疼。
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疼。
她有听到有人在沉沉的说话,声音是那么那么的遥远,远到,她必须集中所有精力,才能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能救活吗?”
“很难。能用的药,我都用了。只要不感染,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感染了,就不好说了。明先生,您也看到了,她的烧伤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头部的那一击,腹部的炸伤,却是致命的……”
那时,她知道,自己被救了,正在接受治疗。
可是她还在昏沉当中。
是的,那个时候,她能听到声音,可她醒不过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
她能感觉到的是:每天有人在往她体内输液,那个被称之为“明先生”的人,时不时会和那个大夫出现在她身边,讨论她的病情。
至于她的病情,总是在反复。一会儿高烧了,一会儿烧退了。一会儿又病危了,一会儿又没事了……
她总是被人推着进出急救室。
有一回,明先生和那大夫在她身边又讨论起病情。
那大夫说:“情况不容乐观,有并症了……今晚要是熬不过去,就是植物人。”
明先生听了,久久叹息,末了只沉沉叮嘱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医疗费方面,我会给足你的。你的研究项目,我也会给够你经费。总之,我要她活着……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她……”
那时,她想啊:明先生,难道是明澹?
可如果是明澹找人救了她,为什么他没把她交给靳家?
在她有了意识之后,她一直没听到过熟悉人的声音。
难道是恒远他没有现那些隐藏着的信息,难道他们都遇难了吗?
这个想法,令她很着急。
她想弄明白真相。
她不想再睡了。
她不想做植物人,不死不活的就这样躺着,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在这个意念的推动下,第二天,她终于醒了过来。
然后,她现自己在一间无菌室内,现自己脸上身上被包扎着,现自己动弹不得,现自己说不了话,现自己成了活死人,只有眼珠能动……
但她的主治大夫却惊讶的合不拢嘴,直在那里用生硬的中文说:
“这是医学奇迹,绝对的奇迹。”
是不是奇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想恒远了。
太想太想。
因为思念入骨,所以痛苦无数。
是的,那是一段苦难的日子。
不堪回的苦难。
醒来的时候,自己面目全非了,孩子也没了……那个她和恒远期待已久的孩子,与她没有缘份,匆匆的,在她还在昏迷的时候,就失去了。
那一日是2014年3月26日。
如果没有生悲剧,这一天会是她的好日子。
她该穿着美丽的婚纱,等着心爱男人来迎娶,在亲人们的祝福下,从此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和他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可因为周玟一手策划的悲剧,她的人生,从天堂,彻彻底底跌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