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穿着鞋起床,害怕极了,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一间房一间房的叫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敲到第几间的时候,司蘅终于冷着一张脸来开门。
楼月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泪眼朦胧的抿着唇,看到有人出来,身子颤巍着一头就撞到侧边那个门框上。
但她没有呼痛,反而是抽噎着,像终于找到他一样,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角,始终不肯放手。
“睡觉,阿蘅……跟我去……睡觉。”
她的额头撞了一个很小的包,这个家里家具多,她又不好好走路,总喜欢磕着碰着。
司蘅每次听到司伯说她今天又被椅子撞到哪,门框磕到哪,等回家,他总要恨得让人将那些椅子和门框全部暴力拆卸掉。
一点儿都不舍得让她受伤。
可她,竟然就这么忍心让他受伤?!
司蘅就像没看到她的痛苦与期盼一样,冷笑一声,“跟你去睡?”
“楼月,你大抵是把我司蘅当成个暖炉了?”
越想越怒,他操起旁边的一本杂志直接就冷冷扔到她身上,吼道:“滚,让他陪你睡。”
然后,再将门彻底隔绝似的重重一关。
楼月被那本杂志砸得脑子一懵,这才看到那本杂志封面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紧紧抱着她的人,现在就像一个无边的梦魇一样,透过纸张温柔而又深情的望着她。
楼月手上一烫,赶紧避之不及的将那本杂志扔了出去。
可那个人好像阴魂不散一样,他从杂志封面里跳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部跳在了她面前。
他们说:“月月,月月啊,我爱你啊。”
他们说:“月月,不过被睡一晚上,你也不亏,对不对?”
他们还说:“哎,月月,你怎么能怪我呢,你弟弟被枪毙,流了那么多血,都是他罪有应得。”
是他罪有应得啊!
“别过来,别过来!”
楼月的泪就像疯了一样的掉下来,她拼命的敲着司蘅的门,仿佛想从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那里得到一丁点的安慰,她现在难受得要命,心脏就像要被人挖出来一样,她好像看到地上有一大滩鲜血。
那是谁的血?
谁的血啊?!
她身子抖,疯了一样的去敲司蘅的门,“阿……蘅!”
“出……出来,我怕,我……怕!”
“出来,求你,出……出来。”
“……”
房门里没有一丁点动静,司蘅说不让她哭,她就将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只留下嗓子隐隐压抑着痛苦的哭音,“门,开……门!!!”
“求你了,开门!”
“开门!”
外面突然开始打起雷,配合着门外的哭音,整栋房子都开始变得绝望至极。
司蘅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漠然的盯着头顶上的暖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终于消失。
绝望而又痛苦的,彻底消失。
半夜,他好像又听到了她死死压抑着的哭声。
不过不太真切,不知道是雨声还是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