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

街道尽头的一间小酒馆里。

阿端赶到，看见祝阳独自坐在角落的小方桌上，桌上已经摆了几个日式空瓶，她半醉半醒的趴在桌上。他拿起瓶口一闻，哟，度数可不低。

“我是不是特别浑啊？”祝阳见他来了，掀起眼皮看他，有点重影，问。

阿端在她对面坐下，笑嘻嘻：“干嘛啊，突然自我反省，难得哎。”

“别开玩笑。”祝阳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举手，想叫侍应来加酒，但被阿端按住，阿端剜她一眼：“喝的够多了，行了。”

“以前我觉得你乱搞女人才叫浑，我好歹不会乱来，但现在觉得，我比你更浑。”祝阳没力气甩开他，只能放弃叫酒：“你那起码是两厢情愿，那些女的和你一起也快乐，但我从来只顾自己快乐，其实他一点也不快乐，我从不理他死活。”

“他……你说你男朋友啊？”阿端猜测，她很少主动提起她男朋友的事，她有个长期饭票这种事，知道的人也并不算多：“喂，你今晚干嘛啦。”

“不然呢。他那跟他爸一样的管家又来找我了，告诉我他每天只能睡四小时，好几次胃出血还一直在硬撑，等应酬完才去医院，还说他其实很难受，他根本不能接受我到处找男朋友，还说如果他不是和我在一起，会比现在轻松万倍……”祝阳觉得神了，她明明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刚才郑管家的话她竟然倒背如流。

“啊，但，这也不能怪你啊，他平均三十二天才给你一通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只讲几句，你不知道也正常啊，不知者不怪。”阿端安慰。

“不是的，你说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好像身边断了男人就会死一样，我不如改名叫潘金莲吧！？”祝阳懊恼的狠抓自己的头，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恋爱，不是异地恋，是男朋友在自己身边的恋爱，能拥抱，能亲吻的那种！

“你别自残。”阿端把她的手扯下，像个妇女之友继续安慰：“你也别这么说，女生嘛，肯定想有人疼的，而且……”剩下阿端不好说了，他知道她不喜欢被提家人，但他想说的是这跟家庭也有关。

她家里一直没人，最疼她的太爷也是一年才能见几面，她常年一个人住在那房子里，虽然朋友多，但这跟能跟男朋友比啊。渴望身边有伴也正常啊。

祝阳像没听到他的安慰一样，自顾自的开口：“我懂事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了，他比我大一岁，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小时候他还老抱我呢。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不管要什么他都送我，我不要的也送，那些破包，我就不稀罕，但他还是送！什么限量版，什么几十万一个，我让他别送，他非要送，说什么别人有的也要我有！”

阿端见周围的人给她投来各种奇怪的目光，连忙捂住她的嘴：“成成成姑奶奶你小点声，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炫富呢！”虽然他知道祝阳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一个包几十万，小意思。

“还有那些钻戒，一年一枚，枚枚五克拉，我他妈都攒了十八枚了！但我就是不喜欢国外，我有什么办法！我连那边的话都听不懂，让我嫁过去，天啊，不如让我死吧！”祝阳纠结死了！

一个男人长年痴情，她多想心一动就答应，省的他每年伤心。但一想到他那边的生活环境，每年当他在她生日时求婚时，她给出的答案只能一样。

说还年轻，不想结婚。

“那你，去学呗，你又不笨，你只是懒。”阿端说。

“操！滚，我学会了去那边自言自语啊！他家里没一个人喜欢我，各个都狗眼看人低的，而且就算喜欢，我也不想去，我就喜欢这！”祝阳拿起桌上的壶仰头喝，才现一滴也没有了，她感到扫兴：“让我再叫一壶呗，拜托～”

阿端见她今晚是真的烦心，不阻止她了，扬手叫侍应再拿一壶来。他也能理解她的，不就是一个小女生想谈恋爱么，可惜她男朋友根基偏偏在国外，又忙，与她最简单的两点完全背道而驰。

“他是这世界上，除了我爷之外，我最崇拜的人，”祝阳接过酒，仰头就喝，后用手背往嘴角一抹：”他只是，没有时间陪我而已。”

“……也是，你男朋友其实真的很好，为了让你高兴，自己戴绿帽也肯，”阿端点点头，附和：“你是挺浑的。”

“卧槽你是来安慰我的吗？”祝阳一听，更憋屈了。

“对事不对人而已。”阿端又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不过你也对，那不如我和那呆子说分手，我试着修身养性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做到？”祝阳提议。

“好啊。”阿端应的爽快。

“……”祝阳又喝下一口酒，这回感觉酒是苦的，她干巴巴的问：“你就不阻止？”

“阻止什么？你说的出口吗祝阳？我特了解你，你当真想做一件事，立刻就做了，还浪费时间在这跟我说？”阿端抄着手，简直恨铁不成钢，本来多潇洒的人，一动心立刻黏糊懦弱的跟什么似：“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浑，就是花心，你喜欢盛西了，惨了你，你同时喜欢两个人，你脚踏两条船！”

“闭嘴！”

“闭毛，本来就是。”

祝阳感觉要喘不过气了，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算了，等他模拟考完就说。对了，今晚借床给我睡，你去跟老板睡。”

“是不是人啊，你明知道老板打呼响震天，老去我那睡，不如把三楼送给你？”

“可以啊端哥。”

“滚！”

……

为期两天的模拟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