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急促的马蹄声在他们面前嘎然而止。赢政跳下马,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一展长臂,倾身将微尘抱在怀里。数十日的奔波疲倦与路途所遇到的危险在见到微尘的那一刻,所有的都不值一提。
微尘双手自然垂下,面无表情地任赢政将她抱在怀里,冷眼看着苍术。
苍术站在一旁,低头不语,不敢与微尘目光对视。
“微尘,我找了你许久。”赢政将头埋在微尘脖子里,嗡声嗡气道。这个少年秦王政用了全身的力气来拥抱她。
被弄疼的微尘亦不说,任由他抱,像个木偶,只是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苍术半步。
苍术头皮麻,有些不忍。他抱拳躬身道:“大王,您弄疼微尘姑娘了。”
这话很逾距,他们都知道,而对于赢政的暗卫来说更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果然赢政听闻松开了微尘,手顺势而下牵住了微尘。
看向苍术只是眉目已经冰冷。“将他带下去。”
不需多言语,对于一个像哑巴一样冰冷的杀手来说,没有主人的允许是绝对不能说话的,更不能对主人不敬。显然苍术都犯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人有了感情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就会害怕,害怕出剑就会慢,出剑慢了必败,一个注定失败的杀手是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
苍术没有任何辩解挣扎,唯一难过的是死在这饥年的荒野里,血未凉就会被人生啖血肉。除了微尘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叫苍术了,也再也没有人叫他苍术了。有些难过,恐怕现在微尘都不愿意再叫他的名字了。
“你要人将他带到哪里去?”微尘挣开赢政的手,面无表怀的看着他。
“这便是五年之后你与我相见的第一句话吗?为了一个下人,你质问我?”赢政不满道。
这两人起了争执,押着苍术的侍卫停了下来,看着赢政等他的指示。
“还等着做什么?立刻拉下去。”赢政怒道。
除了青离真的及少有人能让微尘情绪有太大波动,但是赢政却总是可以,五年前是的,现在也是的。五年前是因为小白,现在是因为苍术。她不喜他这霸道的性子,总是伤害她身边的人。
“苍术,你过来。”微尘道。
苍术难过自责,又欢喜感激。即使现在微尘还愿意接纳他。
“你说了送我回家。”在赢政愤怒的目光中,微尘一步一步走向苍术。
“微尘,回来。”见微尘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赢政怒道:“若你不顾那山村几百人的性命,你便过去。
微尘终于停下了,她转身看着赢政,依旧是清冷的模样。“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赢政这一路走来你便看不到死了多少人吗?你还想要人死?若人间是这般惨烈,我为何还要出来?”停了一下,她认真道:“那里有我师父保护他们,你杀不了他们的。”
不提青离还好,一提青离赢政更怒。他双目赤红,怒道:“若不是青离那卑鄙小人,又怎会降大旱?秦国又何须如此竟地?”
微尘冷了眉眼,她心中默念:不妄动杀念,不执着嗔痴贪念,
默念了几次才平静下来,她这才抬头冷冷地看着赢政:“赢政,我师父心怀苍生,断不可能做这种事。且在五年前因为你小白与我师父离我而去,五年后苍术是第一个愿意送我回家的人。你也要杀了他?你便这么见不得我好?是吗?”
赢政默然,对于五年前他亦耿耿于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赢政软了语气轻声道。
“我要我师父与小白,你给得起吗?”微尘冷冷道,她已经走到了苍术面前。拉过他将他护在身后。她的个子还没有苍术高,却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前面。没有人敢笑,因为她太过冷静淡定,即使赢政让他们上前将她拿住,恐怕亦没有人敢。
“除了这个之外。”
“除了这个之外。”
两个人的话丝毫不差,意思却差了许远。
又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突然一声沉沉的叹息声打断了他们。
“秦王赢政,你在这里为难长生大帝青离帝君的小徒弟,还不如回京下旨多修几座青离帝君的庙宇。”
“谁?”赢政沉声喝道,目光如炬,四处打量却一无所获。已有侍卫将他保护了起来。
这声音似四面八方而来,找不到个源头。微尘与苍术同样四处张望。苍术肉眼凡胎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微尘却是很快就现了。
在她前方左侧有一棵老树,粗壮的树干几人都怀抱不过来。只是树干上的树皮除被剥了去,裸落在外的树干有些黄。他藏在树里,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精神头好像不怎么样。他见微尘看见了他,也不意外。
“女娃娃莫看。”老头道:“你这几年将青离帝君的庙宇全部催毁了,他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但少了他的镇压,那些妖魔鬼怪自会卷土重来了。”显然后面这句话是对赢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