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跟着君维药一起走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房间最中间的大床,床左侧躺了一个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一看那个人,下巴都快砸地上了,那不就是照片里的人吗!?
床上躺着的是老吕头的亡妻,按照护士说的,她早就已经死了至少有几十年了,可是……她的尸体为什么看起来跟活人一模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
只是用看的,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皮肤多有弹性,红润的脸色,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死人。
“锢魂术?”君维药眉梢轻轻一挑,“老爷子深藏不露啊。”
老吕头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我看到过的老实憨厚,他平静地看着我俩,“你们俩不是一般人吧。”
到现在也没什么弯弯绕好绕来绕去的了,他痴情是他自己的事,但他不应该滥杀无辜!那个小姑娘在我眼前眼睁睁死去的样子,我怎么都没有办法忘掉,我直接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
老吕头站在床边,眼皮低垂着,没回答我的话,“我师承柳门。”
“你师承谁也不能胡乱杀人啊你!你……柳门!?”我刚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柳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可能,柳门教的都是正术,从来都不会教害人的法子!”
他要说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是柳门,我不可能不清楚。柳门祖师爷,和我们陈家的祖师爷师承一脉,虽然术法上有很多不同,但走的都是正道,规矩比我们陈家都严的多。
老吕头笑了笑,“我知道,你身上带着的护身符,你是陈家的什么?后代子孙,还是弟子?”
“我爷爷是陈中海。”
“哦,哦……见过,见过,你爷爷是个好人,我俩以前见过,那时候还没有你呢。”老吕头慢悠悠地说着,眼神有些沧桑,“那个时候好啊,梅梅也还在。”
君维药冷笑一声,冷不丁抛出一句,打断了老吕头的回忆,“她现在不也在么?你以为用尸油把她魂魄困在尸体里,就真的没人能看出来了么?”
尸油?我一阵恶心,怪不得刚才看见这具女尸的时候,我总觉得她皮肤特别有光泽,搞了半天原来是尸油!
老吕头低头,无比爱怜地看着自己妻子年轻的脸,手轻柔地在上面抚过去,一想到她满脸都是尸油,我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恶心。
君维药的声音听起来冷到有些不近人情,“老头,闲事我不想管,也没多余的精力管,你以后爱杀谁杀谁,都不管我的事,但她身上的血咒,你必须给我解掉。”
“年轻人,你道行还挺高。”老吕头盯着君维药,“但是不行,我看过她的生辰了,别人的话,我还真不爱惹这个麻烦,但她,你让我放了,不行,绝对不行。”
“六十多年了,我等了六十多年,就是想等有一天让梅梅再活过来。一般人的魂魄,只能保证梅梅的尸体不腐烂,还是不能让她活过来。但是她不一样,她的命至阴,有她,我的梅梅就能活过来了。”
老吕头盯着我,无声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好奇,柳门出来的弟子,怎么还会干杀人的勾当?我也是没办法,这是我欠了她的。你要是问我怕不怕有报应,怕,我当然怕,杀了人,就算法律不追究,上天也得追究。但我再怕也得这么干,这是我欠了她的。”
“只要能让她活过来,重新把她这辈子没走完的路走一遍,我有什么报应都认了。”
老吕头的眼神复杂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老实说,对上这么一双眼睛,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为他感到难受的。
他盯着我的眼神,是有着那种志在必得的杀气,同时却又有着一丝愧疚。
君维药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直视着老吕头的眼睛,寸步不让,“解开血咒的办法不一定非要下咒的人来解,还可以杀了下咒的人。”
老吕头一脸的坦然,手指却已经把两枚铜钱紧紧地攥住了,“我已经九十六了,阳寿已经没两年了,这个机会错过了,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赎罪。今天要么把她的魂魄给我留下,要么你就杀了我。那样我也无愧于我的妻子了。”
老吕头话音一落,手指用力一弹,两枚铜钱旋转着飞到了半空,不停地撞击着,连一个眨眼的工夫都不到,那两枚铜钱竟然瞬间变幻出了无数个,将君维药团团围住。
老吕头气定神闲,“从你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没有活人的气息,也没有鬼气,我就知道你是僵尸。”
君维药轻蔑一笑,“铜钱困不住我。”
老吕头冷笑,一声不吭,团团转着的铜钱周围,隐隐散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铜钱阵爷爷也会摆,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君维药抬手就要打散铜钱阵,我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不能碰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