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只让我一人入宫。”阿蓁道。
梁汉文伸手拽了一把旁边的桂花叶子,生气地道:“这到底在闹什么把戏啊?这边刚让我们出宫,回头马上又让你入宫。”
“让我出宫,大概是皇帝那边有意无意地暗示了,只是皇太后是不愿意我出宫的,所以,便借了中秋寿宴搞赏花会的名誉,再邀请我入宫,皇帝在人前是孝顺儿子,自然不会反对。”
“那老太太是要你医治她的眼睛么?”梁汉文问道。
“不是,她是要我为皇帝治病。”阿蓁道。
梁汉文便不解了,“可她明明知道,是皇帝让她失明的,她不生皇帝的气吗?”
阿蓁淡淡地笑了一声,“生气归生气,可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她再生气,也不能看着他死,而且……”
阿蓁顿了一下,眸光看向天边即将沉下去的夕阳,夕阳如金,染得天边云层如锦,厚厚薄薄,颜色斑斓华美,“而且,当年,皇帝大可以不必只让她失明!”梁汉文倒抽一口凉气,“大可不必只让她失明?你这个只字用得让人胆战心惊啊,莫非,他还可以毒死自己的生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刚才说他在人前,一直都有仁孝之情,他这样做,便不怕被人识
穿么?”
“识穿他的人都要遭殃!”阿蓁冷笑一声,“一旦被他知道我洞悉了其中真相,我决计是活不成了。至于你问他为何要这样对自己的生母,我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可想来,皇太后手上有他忌惮的东西。”
“可他都是皇帝了,而皇太后又是他的生母,他何至于此呢?”
梁汉文是真的觉得寒心啊,历史上关于皇室手足父母相残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可到底那是书本上的事情,他看过并不能感同身受,眼下这些事情,可都是生在他眼前的,感受自然不一样了。
“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要杜绝一切可以危及他皇位的可能性。”
梁汉文久久不能做声,最后,他望着阿蓁道:“这么说,你这一次入宫,是十分凶险的。”
阿蓁面无表情地道:“肉在案上,我又能如何?既然宣旨让我入宫,我去便是了,既然当日被拉入这漩涡中心去,我便休想轻易抽身离开。”
梁汉文双手揪住自己的耳垂,显得很是无奈,“希望那位太子爷和平南王能保住你吧,否则,你在宫中真的是孤立无援啊,皇后和那位琪亲王似乎对你仇视得很。”
阿蓁摇摇头,眸色有些清冷,“他们二人,能自保便算不错了。”
“这我就不懂了,一个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一个是皇帝的亲弟弟,而我看得出,他们两人都十分紧张皇帝的身体,皇帝总不至于好坏不分吧?”阿蓁伸手扫了一下眉骨,淡淡地道:“我们离宫前的几日里,都不曾见过他们二人,他们也都知道皇太后的失明是皇帝故意为之,我最后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决定了一些事情。若他们足够冷静和谨慎,或许,皇帝不会察觉什么。偏偏,这件事情关乎皇太后,是他们的血亲,骨肉连心,他们未必可以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智去筹谋此事,一旦让皇帝得知他们洞悉皇太后失明的真相,
你觉得,皇帝会放过他们吗?”
梁汉文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他很佩服阿蓁置身于暴风眼里还可以把一切都分析得如此透彻,换做是他,只怕想着怎么跑路了。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得叮嘱了阿蓁,“反正你自己万事小心就是了,我不能入宫,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靠你自己放机灵点了。”
阿蓁捡起地上的一颗圆润的小石子,用力地掷往远方,声音清冷地道:“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晚点的时候,独孤珊姐妹两人过来闹,但是阿蓁并没有见她们,而是让段棋出去打了。
段棋也没用什么手段,只是一个拳头打在姐妹俩旁边的梧桐树上,那梧桐树应声而倒,轰地一声,枝干压在了房顶上。
姐妹俩看着悉悉索索还带着青绿色的梧桐叶子掉下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寻了个由头,转身就跑。
阿蓁在里面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过身的时候,对梁汉文道:“只是可惜了一棵梧桐树。”
梁汉文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她对你敌意很深,你也要留意她,而且,她之前追杀过你。”
阿蓁笑笑,并不放在心上,“这种直来直往的人,倒是好对付,不外乎是拼谁厉害,我不担心她,她对漕帮忠诚得很。”
“可她心思重啊,我都看出来了,她喜欢那位二爷,女人吃醋嫉妒起来,后果可以很严重的。”梁汉文正色地叮嘱。阿蓁莞尔道:“一个可怜人罢了,她自己何尝不知道和楚君怜不可能?只是不甘心,而且如今楚君怜收了我做义妹,我对她的威胁已经解除,她现在对我有敌意,只是因为她曾命人杀过我,心里忌惮我会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