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殿那边,在阿蓁他们走后,皇帝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话之后,也走了。
他看着皇太后,说了一句,“母后手腕依旧啊!”
皇太后面容顷刻突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神色,浅浅一笑,“时势!”
皇帝走了之后,众人也都慢慢地散去,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自己今日扮演的角色,便是见证。
冷逍阳在众人走了之后,留了下来。
他最近特别爱逗留宫中,虽然他一直都说不喜欢宫中的氛围,但是,这几日,在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你还不走么?戏都散了!”皇太后慈爱一笑,难掩眼底的疲惫。
“戏散了,人还在!”冷逍阳若有所思地说。
皇太后不说话,闭目养神,许久才睁开眼睛,轻声道:“你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冷逍阳淡淡地一笑,“孙儿是局外人。”
“嗯?”皇太后的脸对着他,有些不解。
“所以,”冷逍阳继续道:“我是明白人!”
皇太后面容一凝,“是明白人,也注定你只能当个局外人,知道吗?”
冷逍阳道:“不,我已经身在其中。”
“不,孩子,你听哀家说,马上离开皇宫,像你以前那样,逍遥自在地过你的生活,你一直都不喜欢这里,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必喜欢。”皇太后脸色凝重地道。
苏嬷嬷望着冷逍阳,眼底闪过一丝哀愁和期盼。
冷逍阳一直都望着皇太后那张遽然的脸,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扶着她,“好,三日之后,我出宫去。”
皇太后摇摇头,“你何必?”
“皇祖母有守护的人,孙儿也有!”他苦涩地道。
年幼丧母,若说世间还有何人可牵绊他,便只有眼前这个老太太了。
她身为祖母,却充当母职,否则,年少的他,只怕在就死在皇后的手上了。
一直跟在她身边,岂会不知道她如今想什么呢?交出兵权,如此大阵仗地压住皇帝,便是给太子足够的能力与他抗衡。“太子是克制的!”皇太后仿佛知晓他的想法一样,低低地说着,“给他兵权,是希望皇帝下手的时候有所忌惮,但是,这同时也是一条不归路,他们父子,大概不会有言和的一日了,可哀家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丧心病狂地杀了自己的儿子。若让哀家二者取其一,哀家宁可选太子,你一直是皇祖母的心肝宝贝,皇祖母也不怕把话说与你听,太子不能废,也不能死,否者江山动荡,朝局不稳,边疆必定被
犯。”冷逍阳是明白的,太子战绩彪炳,他如今的名声和地位,都是他在战场浴血奋战拼回来的,所以,在朝中武将心中,他才是皇帝,武将的性情是最耿直的,没有半点弯弯心思,若太子被杀,必定会引来武
将的不满,而太子的名声,震慑边疆,小国不敢来犯,大国忌惮按兵不动,一旦太子死亡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大周国内忧外患不止了。
“保太子可以理解,但是,您犯不着为了独孤蓁,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冷逍阳苦笑道。
皇太后却沉默不语,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竟未能照出半点明媚来。
阿蓁是在晚一点来找皇太后的。
冷逍阳也在殿中陪着,见阿蓁进来,他自动退了出去。
他与阿蓁擦肩而过的时候,想与阿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
皇太后听脚步声,便知道是阿蓁,阿蓁还没行礼,她就叹息一声道:“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敏。”
阿蓁悄然走近,苏嬷嬷道:“坐下来说话吧,横竖,这里也没外人。”
阿蓁坐在皇太后身侧,也没绕弯子,直接便道:“您实在不必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住我。”
皇太后笑了一笑,对苏嬷嬷道:“哀家刚才说什么来着?女人太聪明了,也是难对付的。”
阿蓁道:“不止我看出来,太子与平南王也看出来了,皇太后,您只管给我三天,我会治好你的眼疾。”
“和三天没有关系,”皇太后微微叹息,“过了这三日,他总还是有办法让你成为他的人。”
“既然如此,您这牺牲便不值得了。”这也是阿蓁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因为,皇帝如果立心要对付她,就算过了这一关,总有后面的无数次劫难。
“哀家会立下遗旨,把你赐婚给太子!”皇太后神情肃穆,“遗旨不可违抗,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不遵旨而行。”
阿蓁蹙眉,“我并不喜欢这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