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可别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盯着我俩,我们两口子穷是穷了点,运气也差了些,不过我们的儿子很健康,现在念初二,考试次次年段第一,简直是光宗耀祖了,有时候我媳妇都说,是不是她的嘴巴坏掉了,儿子就出息了?哈哈!”
“而且我们今年也走了狗屎运,以前卖都卖不出去的农地,市里居然要做什么生态园区开,占地给我们的钱足够以后给儿子娶媳妇了,我们都给他存着,放银行里一年还得些利息,饭馆赚的钱正好年吃年用……”
老杨两口子作为当事人,比淡然的曹新民更加平静,憨笑几声,彼此又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没有被拖累的嫌弃与埋怨,另一个心满意足的咧嘴大笑。
笑,一直在笑,始终在笑,似乎是在用由心而的笑容嘲讽苦痛命运,也像是在以惬意洒脱去讥讽不公平的人生。
可笑对人生又岂是说说那么容易,悲伤的痛彻心扉,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又哪来的勇气笑对?
老杨两口子的笑,是无力改变现状的苦笑,只不过经历了时间,他们总会现,时间可以把想不通的东西变得不重要,随后渐渐淡忘。
他们有些时候都会忘记,为什么要从乡下搬到红林市,为什么要开家常菜馆,为什么每天忙忙碌碌、周末还要去医院复查,为什么哑了就再也好不了了?
每当忘记的时候,总会变得更加轻松,时间久了,习惯了忘记,亦或者是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应该忘记,这样,便不会太辛苦、太痛苦。
“老杨叔,你把钱都赞起来给儿子娶媳妇了,那婶子的病不看了?要不然你带着婶子去省城医院吧,那里医疗水平和医生素养肯定比红林市要强,而且我小姨在那里也有朋友,可以帮你做个彻底的检查……”
申大鹏的建议是好心,不过老杨直接谢绝了好意,“我和你婶子商量过了,反正这怪病也找不到原因,与其浪费金钱、浪费时间,不如把精力放在孩子的学业上,等过了年,占地的钱到手之后,我们再把乡下的老房子卖掉,然后在市里买个楼房,专门照顾孩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已经身患重病,却还考虑着刚刚上初中的儿子的未来婚事,在父母眼中,儿女未来的幸福,甚至比性命都来得重要。
这便是父母不求回报的爱,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这么说,以后我们就吃不到如此美味的疙瘩汤和腌菜了?不行,今儿个我要多吃几碗……”
李泽宇没心没肺的大快朵颐,旁边的人却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独属女性感伤的刘凤霞和王雨莹,手中汤匙无聊的搅动疙瘩汤,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老杨媳妇,从那张笑意浓浓的脸上,总是能看到一抹失落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