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和单德全道:“移下来吧!”
单德全带着人将死者从箱子上移到院子里去。
杜九言问常班主,“他寻常出门吗?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不多?”
“不多!”常班主说话的时候,戏院里很多七八岁十来岁的小男孩探头探脑的朝里头看,一个个都是身材纤弱眉清目秀。
杜九言就想到了花子和闹儿,也是这样的年纪,漂亮精致的让人怜爱。
“不过也出去的,我觉得他在外头是认识了什么人的,但是我问了他几回他没有说。他又天黑前就回来,我就没有多管。”常班主道:“我这里和别处不同,我们都是正正经经唱戏的,我不像别的人卖儿卖女的,做皮肉生意。”
杜九言点头,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着,“他是戏班子里最年长的吗?唱的是什么行当?”
“他是花衫,也不是最年长的,凌戎比他大几个月,他是唱武生的。今天没有他的戏,他昨天下午回家去了,还没回来。”常班主说完又怕杜九言不了解,就解释了一下,“原本班子里还有个唱花旦的,前年冬天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人就没了。所以八娘不得不一个人挑大梁,青衣、花旦、刀马旦都要上。”
杜九言停下来看着他,“旦角里,你就两个人?”
“我们班子不大。您看现在倒是养了二十个孩子,可是青黄不接,三年内根本没有人长出来接。”常班主叹了口气。
杜九言点头表示理解,唱戏天分太重要了,这还不是花功夫就能成的。
老天不给饭吃,就算再刻苦也是没有用。
“苏八娘平日坐哪里上妆?”杜九言道。
常班主就指着对面靠窗最亮的镜子,这里的颜料胭脂也是最多的,杜九言走过去打量着桌面。
桌子上架着一支沾了粉色颜料的笔,左右手两边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颜料,镜子擦的干干净净,不远处还放着一个青花的杯子,杯子里一杯没有喝过的茶,这会儿已经冷了。
桌子有抽屉,抽屉打开里面放着各色的缠巾和包头,还有耳坠子一个一个地码放着。
她又看过隔壁抽屉,差不多的东西,但是明显要乱很多。
可见苏八娘平时是个比较整洁讲究的人。
“镜子还挺清楚的,班主花了不少钱吧,”杜九言问着也端着茶杯闻了闻,常班主回道:“是,镜子重要,肯定要好的。”
茶杯里除了茶叶外没有东西,也没闻出什么气味,她道:“让你的徒弟们想办法弄一只老鼠来。”
常班主应是。
孩子们立刻就提着鼠夹来。家里老鼠多每晚都能抓上一两只。
让被夹住的老鼠喝了茶,等了一会儿老鼠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茶没事。”杜九言和孩子们道谢,将茶放回去,和常班主道:“他都是自己上妆?”
“都是他自己。八娘性子傲又讲究,嫌弃我们化的不好,所以这几年他都是自己化的。”
杜九言走了一圈,东西很多,可没有现什么异常的可以作为线索的地方。
乱糟糟的化妆间,几乎是一无所获。
“杜先生,”单德全站在门口,很激动地喊着她,“您过来看。”
杜九言和常帮主都走了出去。
一群孩子捂着眼睛围着刁大,有的在哭有的害怕,有的则站在远处观望。
柳儿轰着大家,“都别看,把眼睛捂着。”
杜九言看了一眼大家,走到死者身边。刁大已将苏八娘的上衣脱了,就能看到在他左胸间三四两根肋骨的间隙,有一个类似于扁平的锥子或者匕一样的东西扎过的伤口。
伤几乎是一条线,半寸左右的宽度。
没有血迹,或者流过血但是被人擦拭过了。
“死因!”刁大看着她。
杜九言蹲下来,数了数肋骨,凝眉道:“这手法很巧妙,杀人者似乎懂医啊。”
“是!”刁大道:“就算是我,也想不到。”
杜九言颔,从肋骨的间隙,用一个很长的锐器横着扎进去,伤了心脏,心脏停止工作后就会出现脑缺血的症状,要不了多久,人就会丧命!
据说通常这样的情况下,死者连呼喊都很苦难,具体她不曾见过,倒不能肯定。
但这种杀人手法,既诡异又巧妙。
“常班主,”杜九言回头,常班主已经吓的脸色白,由柳儿扶着,哆哆嗦嗦地看着她,“杜、杜先生。”
杜九言颔,问道:“他早上什么时候起来开始上妆,你们可有人听过动静?”
“现的时候卯时半,他的妆都已经上了一半了,估计他卯时不到就起来了。”常班主道:“我是没有听到动静。”
他说着问院子里的孩子,“都听到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