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大门是开着的,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连伯早早就来占了个位置。
他一来,顿时有人跟从,小声问道:“连伯,这是又开堂了吗?我刚才好像看到郑主在里面呢。”
“这次审的是郑三爷失踪的案子。”
“那被告是谁啊?”
连伯道:“被告是梁二公子的妻弟,梁氏的人。”
两者身份,顿时引起众人极大的兴趣,有人低声道:“这算是两家打官司吗?”
“算是吧。”连伯道,“一会儿认真听,不要乱说话。”
大家都跟着点头。
“连伯,连伯,这样听不会有问题吧,贵人们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的,上次我们不也偷偷听了,贵人们不会生气的。”
大家都高兴不已,你一句我一句猜测案子的内情。
杜九言一转身,就看到门外站着几十个听众,她顿时心情不错。第二次,就有这么多人感兴趣来听讼了。
她并不是在乎听众多少。
但听众的多少,却可以反映出,升龙的庶民对律法的关注和认可度。她相信,在一次次的听讼中,他们会逐渐改观,逐渐有自主的意识,逐渐明白,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也会懂得去争取和维护自己的权益。
管凡被带了上来,跪在堂下。
“原告是谁?”刘永利问道。
杜九言看向郑文海,扬眉道:“郑主,您看您要做原告,还是请郑文银的儿子郑瑜来做原告呢?”
“如何说,有区别吗?”郑文海还真是不懂。
“他儿子告,就有两个名目,杀人、抢劫。您告当然也可以,当然他儿子做原告,在情理上,更通顺一些。”
郑文海颔,道:“那就让郑瑜告!”
他作为家主,要是一会儿和管凡在大庭广众吵起来,就太失脸面了。
“那就将原告郑瑜带上堂!”刘永利道。
随后,郑瑜被带上公堂。他穿着蓝色的短打,个子中等身形微胖。
“拜见家主,拜见杜先生,拜见刘大人!”郑瑜一一行礼。
郑文海颔:“杜先生让你做原告,你就做原告吧。”
“是!”郑瑜应是。
郑文海就看着杜九言,道:“杜先生,开始吧。”
他实在等不及,杜九言要怎么辩这个案子!反正他丑话放在前面了,要是杜九言偏袒管凡而做假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
“好!”
杜九言看向众人,道:“七月十五那日,郑文银循例,从交安回到升龙。这一次和以往不相同,因为他要领取两个季度,合共二百一十万两军饷。”
“顺利领取军饷银票的郑文银,在当天下午,就在升龙的郑氏钱庄,兑换了一百万两的银票。他一个人,用马拉的板车,用了四次,将银子运到一个空置的院子里。”
“其后,他找到黑市,将这一百万银子卖了,重新换成别家钱庄的五十万两银票。”
“在七月十七的崇安,十九的交安,他用同样的方法,将余下的银子,兑换成银票!”
“几间钱庄的伙计,都能证明,当时去兑换的银两的人,就是郑文银!”
“并且,在二十那日在崇安城门外,管凡曾和郑文银碰到过,当时两人还聊了两句。”杜九言说着,看着管凡,“当时你们说了什么?”
管凡回道:“我们就约着回升龙后,有空一起喝酒。”
“没有别的?”
管凡摇头,回道:“我和郑三爷不熟,寻常就是点头之交,聊不了多深的话。”
“那么,郑主和原告为什么怀疑是你劫财杀人呢?”
管凡摇头,大声道:“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会这样,当时看到他,就不会和他说话。”
“不是这样的吧。”郑瑜第一次开口,道,“我怎么听说你存了很多钱在钱庄呢?”
“嗯。”郑文海颔,道,“一共八十万两银子,其中还有许多印着我们的族徽。”
杜九言颔道:“这样的怀疑,也算是有理有据!”
郑文海笑了,对杜九言的话相当的满意,就是不知道,她后面会不会偏袒。
管凡一惊,看向杜九言,嘴巴动了好几下,急着想要自辨,可到底没有敢说话,因为杜九言说过,她问,他才能说话,不问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
她应该是查清楚了吧?管凡压着不安,垂着头。
“但是,如果是管凡做的,那么他就一定要有同谋,因为在七月二十一以前,他一直在崇安,并不在升龙。而郑文银却是二十日中午进了升龙城后,才失踪的。”
“为什么能确定他是在二十一中午才失踪的?”郑文海问道。
郑瑜跟着点头。
“我有证人。”杜九言说着,冲着刘永利拱手道,“劳驾大人传七月二十一守门的差役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