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谢堂依着他的手看去,果然,在秋千的另一侧,不知何时架起了竹木的亭子,里面摆了软塌,随时可以歇脚,正适合她这种累了一步都不想走的人。
裴谢堂由衷的感叹:“王爷,按照你这种宠法,没多久,我就成了个废人了。”
“我养得起。”朱信之微笑。
噗登。
是什么落在了心窝子里,裴谢堂眯起眼睛:“你肯定养得起,但被养的人要是太无能了,会不高兴的。”
裴家女子哪能躲在男人的身后?爹要是知道了,非从地下把她拎出来暴打一顿才作罢。
朱信之低头吻她:“你哪里无能了?你的本事大着呢。”
这氛围很好,裴谢堂闭上眼睛,突然不想破坏这一刻。
朱信之却直起腰来:“其实给你做这些,也是怕你太过无聊。有件事,我始终不知道如何跟你开口,只好先讨你欢心。你要是高兴,我说起来才不觉得内疚。”见裴谢堂眨着一双无措的眼,他闭了闭眼睛,有点狠心的说:“父皇会在最近正式下旨,封我为西北都护,前往箕陵城,镇守西北。短时间内,我恐怕回不来了。”
“多长?”一时间,裴谢堂觉得被什么击愣了,下意识的问。
朱信之看着她:“不知道,可能一两年,也有可能十年八年。北魏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能归家。”
灭了北魏才能回来吗?
裴谢堂低头盘算,立即就露出了苦笑。
裴家七代人,世世代代都盘桓在西北一线,如今也有近两百年了。百年国仇家恨,西北同北魏的仇,何止是一点一滴,北魏人早就誓要灭了东陆,东陆人也铁着心绝不会让北魏人靠近这片国土,两国的人绷着那点血性,不是一朝一日就能让哪一边立地成佛的,灭了北魏,痴人说梦!
那就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吗?
见她神色不对,朱信之连忙低头:“你不用担心,我向父皇请旨,如果你愿意,我带你一同去西北。我们以后的家可以安在西北,只是西北苦寒,我担心你受不住。”
“我受得住。”裴谢堂抬起头,看着他:“只要你带着我,我就不怕。”
“好。”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浑身都暖,朱信之不由自主的拥紧了她。
话是说得圆满,但等朱信之又离开后,裴谢堂茫然了。
朱信之不在京城,她随军前往西北,那她的大事呢?
沉冤昭雪尚且需要时日,要做成这些,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眼下买卖官爵的罪名马上得以洗脱,可其他罪名呢?
看来,要加快脚步才行!
没了朱信之,她需要的掩护就没了,如果牵扯到更多的高官,就无人再坚持原则,对她格外不利。
得在朱信之离开之前动手!
宣庆帝再狠心要放逐这个儿子,也断然不会在五月,她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可以解决不少问题。
她需要新的契机。
眼下,这个契机从哪里找呢?
裴谢堂飞快的盘算起来。
冥冥天意,似乎连天都在帮她。
孟哲平去刑部要韩致竹没能成功,这事儿一直梗在蔡明和的心里,让这位尚书大人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韩致竹进了淮安王府后一去不回,更让这位尚书大人心生疑窦。
多年为官直觉,蔡明和嗅到了危险。
故而在朱信之新婚的第二天,他打着恭贺的名义进了淮安王府的大门,那时候裴谢堂都还没起床,他便已在正厅同朱信之说上了话,问及了韩致竹的情况,朱信之只简单的说还没做好,要多留几天,蔡明和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临走前,他犹犹豫豫的问:“那天孟阁老也来过刑部,说想借韩致竹用几天,要是王爷这边方便的话,就请韩主事尽快回去吧。”
“孟阁老也来要人?”朱信之勾起唇角,笑容温和:“一定是急事,等我忙完了,就将人给他送去。”
蔡明和点点头,见他神色安然,心中顿时安定,放心的出了淮安王府的大门。
他一走,朱信之脸上的笑容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他转头对孤鹜说:“请韩主事和贺世通过来,我有事想同他们二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