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亮如常一般凑过来想给萧天捶背时,他现今天的天哥和往常很不一样。
往常虽然萧天也很少话,总像有心事的样子,但他的笑容里总是有一丝云淡风轻般的平静和淡定。可今天,他显然在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这从他的背影就可以看出来。
“天哥,是不是您的判决下来了?”
萧天依旧低头沉思着,仿佛心不在焉在“嗯”了一声。
“那帮龟孙子怎么判的?”钱亮瞪大了眼,关心地看着萧天。
萧天没答话。
钱亮激动起来:“天哥,您倒是说句话呀。急死我了!”
“没事,死刑,立即执行!”
钱亮一听,头上就冒出汗来了,“天哥,这还没事?那要怎样才算有事呀?”
萧天还是没说话。
钱亮看了看周围,见号子里其它人都围在另一个角落里在赌烟抽,这是他们每天除劳动外最喜欢的一个娱乐节目。
他凑近到萧天跟前,将声音压到最低地说道:“天哥,您是不是在想出去的事?”
萧天转过身来,看着钱亮。钱亮一贯是大大咧咧的模样,此刻却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
萧在不禁笑了起来,“不是。你别问了,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钱亮一听,立刻就缩回了脑袋,然后冲着那帮正玩得开心的号友吼了一嗓子,“都他娘的给我安静点,天哥想事呢。”
那帮号友一听,立刻就都不言语了。
萧天笑了笑:“让他们玩吧。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钱亮一听,眼中就闪出了疑问的精光,再次压低声音问道:“天哥,您要去哪?”
萧天见他如此,不禁又笑出了声:“我现在可是死刑犯了。虽然可能还是要呆在这里,但恐怕不能和你们关在一起了。”
钱亮一听就激动了:“天哥,您上哪,我就上哪。”
萧天摇了摇头:“这事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钱亮难过起来,其他号友听到“死刑犯”三个字,也难过起来。
这段时间里,大家一起在这肮脏恶劣的号子里一起挤着坑睡,一起闻着令人恶人的味道,一起参加繁重的劳动,一起忍受着看守所里的各样规矩,大家已经建立起了一种不同于外面人的特别友谊,就如同难兄难弟一般。
萧天轻轻拍了拍钱亮的肩:“别这样,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钱亮抽了抽鼻子:“天哥,我不相信您会犯死罪,您一定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把这官司打到底,让那帮臭不要脸的好好喝一壶,不能便宜了他们!”
萧天笑了笑:“早些睡吧!”
***
萧天的死刑判决一下来,欧阳振军就大松了一口气。可是,三天后,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振军,你是怎么搞的嘛?”
电话里的这个声音,让欧阳振军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老战友,出什么事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这可是很危险滴。中纪委收到了关于你的举报材料。振军呀,你要警觉起来了,不可以大意了!”
“具体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你自己的事,你真不清楚吗?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已经是冒着不小的风险了。言多无益、言多必失!振军,你好自为之吧!唉!”
电话挂断,欧阳振军觉得自己的心脏如被重捶击打了一般,闷闷地疼,然后就是一阵绞痛。他颤着手快速从书桌中取出来一个小药瓶,又颤着手抖出来一片药,一口将药吞入了口中。
不久,欧阳振军就恢复了一贯而有的冷静。
近来生的一切事情,像一条链条一样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市检查院批准回避申请、省市两级建设系统整体被查、龙云海自,现在是针对他本人的实名举报。
自从萧天被抓,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接二连三地生了这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出乎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这些会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别的人在搞我吗?欧阳振军坐在书桌前开始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