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吴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醒得迟,等到饭菜送来,在起床,吃了点东西,又烧了点水泡了杯茶。
等到喝茶将一身喝得通泰了,吴节也已经整理出一个大概的思路。
这一场虽然说诏、诰、表都可以写,但吴节以前天天侍侯在皇帝身边,见天同诏书打交道,看得多了,对这种文体也熟,就选了诏书的形制。
他也没急着答卷,而是老老实实地在草稿上拟了个提纲,斟酌再三,又将提纲修改了一遍。
待到满意了,这才开始写初稿。
这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千多字的草稿总算拟定。
实际上,吴节写这种东西比在场的其他书生不知要熟练多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万多考生中,见过真正诏书的人,一只手都数过来。
但为了把稳期间,他还是慎之又慎,小心翼翼。
第二日,吴节考虑了半天,又将草稿彻底推翻。从新拟了个大纲,又写了份草稿。
明天就要交卷,吴节睡得也迟,熬夜将稿子看了几遍,翻来覆去地修改起来,直到彻底满意为止。
剩下的事情,就是将稿子正式誊录在卷子上。
这事就留到最后一天吧。
等到第三天早晨,吴节这才愕然发现,这第二场的三天过得真快。有事混着就是好,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而且,在这反复的写作之中,吴节竟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充实和快乐,这种喜欢之情就好象是农夫看到秋收后的硕果累累,却是抄袭所感受不到的。
至于吴伦,吴节作题都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关心。
这家伙整个人都麻木了,送饭来有一口无一口的吃,却不睡觉,一整夜一整夜地静坐。桌上的蜡烛也早燃尽,一到夜里,黑洞洞地也看不清人。
到第二场的卷子收上去之后,考官们也将第一场的卷子看完判完了。
此刻,在贡院大堂里,李春芳和副总裁及十八房同考官和正坐在里面,个人面前的案上都放在一大叠卷子,正是第一场被选出的合用之作。
“卷子都收上来了,如何?”大总裁李春芳眯了眯眼睛,笑着问。
大厅堂里满是灯笼蜡烛,亮得刺眼。
已经是春天了,气温越来越高,又点了这么多灯笼,大堂里热得厉害,他感觉身上有一层毛毛汗出来,很不舒服。
面庞的上皮肉也有些松弛,毕竟是五十出头的人,在这里呆了五天,身子有些承受不住。
考场这五天非常平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这让李大人精神大振。
没有事,就是最好的消息。
“禀大总裁,卷子已经收上来了。”各房同考官都同时应道。
“哦,说说。”李春芳非常满意。
就有副总裁回道:“李大人,今科一共录取八十一个生员。分为南北中三榜,每榜二十七名。实际上,第一场的考试就已经能够绝对生员能否得贡生功名,但后面还有两场的卷子要参考。因此,按照朝廷旧制,除了这八十一名之外,另外选了八十一张卷子做副榜候补。一共一百六十二套卷子,都已经选出来了。没张卷子,每到题目后面都附有同考官的判语,只等大总裁最后判定。”
“这样甚好。”李春芳点了点头,都呈上来吧,又叹息一声:“这一万多士子之中,只有一百六十二人能够入得了各位的眼。对其他人来说,剩下两场已经没有意义。可在没有最后揭晓之前,谁有知道谁能走到最后,依旧战战兢兢敢不殚精竭虑?”
按照朝廷的科举制度,正榜的南北中三榜的八十一人确定之后,等到考完,再查一下后面两场的卷子,如果没有问题,基本就算是中了。若是有问题,就从副榜选,副榜选不出来,就从落第的卷子中搜遗。
众人纷纷点头,将卷子一一送了上去,他们第一场的审卷工作就算完毕。剩下,就是李春芳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