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说了会儿体己的话,李若雪便告辞离去。碧玉镯静静地放置在桌上,韩凝霜了它良久,终于拿了起来。笼上玉镯时虽然紧了些,戴上以后却是刚刚好,不容易掉落。皓腕玉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想起某些事情,她叹了口气,以手托腮,怔了片刻,又将玉镯褪了下来。
斡难河畔,沙尘遮天蔽日。诸多草原部落的骑兵在来回奔驰冲杀。
一个贵族腆着肚子,跟乌鲁克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道:“塔赤乌人不能就这么被拆散了,乌鲁克,咱们是一个部落啊,怎么能听从伯升豁的安排。他要谁当百夫长,谁就是百夫长。这么下去,大家都只听伯升豁的话,塔赤乌部落就不存在了啊!”
乌鲁克一直阴沉着脸快步地走着,仿佛在甩开一只讨厌的苍蝇,听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那个人,乌鲁克的目光好像豹子一样凶,得他浑身发毛,讷讷道:“怎么了,乌鲁克,你要去找伯升豁算账吗?”直到这时,柴颜留还满心希望乌鲁克去和伯升豁闹翻。虽然塔赤乌部落被改编成了塔赤乌万人队,乌鲁克成了万夫长之一,但底下的千夫长、百夫长都是伯升豁·蔑尔勃所任命的,很多规矩也是伯升豁制定的,实际上乌鲁克权力远远不如原先塔赤乌部落族长。
“我要是再听到你说伯升豁汗的坏话,”乌鲁克盯着柴颜留,这个没当上千夫长,就整天嗡嗡的苍蝇,“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他丝毫没理会被吓傻了的柴颜留,转身大步离去,骑上战马,很快驰到了伯升豁·蔑尔勃的大汗旌旄下面。
“乌鲁克,过来,”伯升豁冲他招了招手,指着山坡下正在冲锋的两个千人队,沉声道,“夏国骑兵就是这么冲阵的,关键不在盔甲有多么厚重,关键是队列要整齐。草原上骑兵冲阵太过松散,和夏国骑兵碰上的时候,咱们人马再多,但面对面的时候,总是打不过他们,就是这个原因。”
乌鲁克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佩服。跟随伯升豁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发现他有无数的本事,对伯升豁的态度,也有开始时不得不奉他为大汗,变成由衷的忠诚和佩服。自从土兀剌河战败后,伯升豁痛定思痛,总结战败的原因,第一是各部落不相互同属。第二是精锐和平庸的战士混在一起,结果懦弱的拖累了勇敢的。第三是部落的勇士只凭一股蛮劲作战,两军对阵时无法默契的配合。
原本宽厚的有些庸碌的伯升豁·蔑尔勃,这一次拿出了让所有人都吃惊地决心和手段。坚决地将跟随他的部落改编成了四个万人队,任命了四个万夫长,生性刚直的乌鲁克统帅塔赤乌万人队,勇将帖木儿统帅蔑尔勃万人队,足智多谋的铁木哥统帅塔塔尔万人队,忠心耿耿的蔑古统帅额尔古万人队,小部落则编成千人队,通常任命部落首领为千夫长、百夫长,由万万夫长管辖。万夫长和千夫长,千夫长和百夫长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大部落首领和小部落首领的关系,而是严格的统属关系。伯升豁·蔑尔勃甚至沿袭了辽国的军法,在战斗中万夫长战死,麾下千夫长退却的,要斩首千夫长。千夫长战死,百夫长退却的,要斩首百夫长。
伯升豁亲自挑选出勇猛而又忠心的两千名勇士,再加上各个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的成年子嗣,总共三千骑,号称侍卫军。在每个万人队中,三千最强壮最勇猛的战士被编在了一起,而以跟随万夫长的那个千人队最为精锐。每个万人队剩下的人,则先按照战马的大小体重分成重骑兵千人队和轻骑兵千人队,然后再将按照战马颜色相近的分成百人队。这样以来,能负重但跑得慢的战马就不会拖累轻快的战马。在混乱的战场上,万夫长一战马的颜色就知道部属的位置。
这样的编制还有个好处,就是将原来部落的统属极大地打乱了。伯升豁·蔑尔勃通过任命各级统兵官,对部属的控制力大增,这样才能够按照他的想法来操练和改进草原部落骑兵的配合,并且开始尝试着吞并一些更弱小的部落。为了躲避安北军司的攻击,蔑尔勃的部众尽可能地向东迁徙。但是,这里的草场实在不够养活这么多的部众。据说安北军司甚至准备进入辽国的境内讨伐他们。
“等秋天吧,”伯升豁着山坡下面,马蹄扬起满天的烟尘几乎接入云端,骑兵一边冲锋一边射箭,“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能打败安北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