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战船乱成一片,拥挤碰撞中,许多小船被大船撞翻了,汉人和女真水手惨叫着往大江中跳。()辽军水师的混乱仿佛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宋军水师的炮弹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不断落在混乱的辽军战船中,江面上不断翻腾起血花和残破的木片,越来越多的战船将领自作主张下令退往上游。
完颜宗弼脸色大变。他顾不得上下之分,亲自对战船刁斗上面的旗牌官大声喊道:“快下令,不许退,不许退!”又跑到船楼上,对着鼓手吼道:“擂鼓,快擂鼓,不许后退!”
完颜宗弼抽出腰佩的宝刀,额上青筋毕露,脸容显得十分狰狞可怖,好似一头发狂的猛虎。
“不许后退!”他的声音沙哑而可怕,仿佛一头受伤的猛虎。
部属都畏惧地看着他,旗杆上,旗牌官拼命地挥动旗帜,鼓手倾尽全力擂响进攻的战鼓。然而,轰轰的炮声压倒了鼓声,江面上的黑烟更让人看不清旗号。在前面乱哄哄后退的辽军战船,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因为鄂州一直朝大江方向发炮,大多数辽军战船仍选择攻打时走过的水路,在江心线靠着汉阳这边朝上游退却。辽军的战船数以千计,在争先恐后地撤退下,航道显得狭窄,从汉阳城头望去,江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战船。此刻东风劲吹,辽军战船全都扯满了风帆,借助风力朝上游退去。
赵行德在汉阳城头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沉声道:“开炮!”
凤凰山头,刘志坚蹲在炮垒的边缘,伏低身躯,他一直盯着江面,拳头紧紧握着,见西城墙上令旗晃动,刘志坚猛然跃起身来,大吼道:“全体都有,开炮——”
火炮营在保义军地位最高,粮饷最厚,炮长以上军官几乎都是赵行德亲手所训。此番赴援鄂州,本打算大展拳脚,先被横海军在水上扣留数日,其后又被隐匿在凤凰山营中,不得妄开一炮,众人都憋得七窍生烟。此刻,各炮长几乎同时挥动拳头:“开炮!”炮手点燃了引线,这引线也是可以截短过的。瞬息之后,炮火大作。伴随“轰轰——”“轰轰轰——”之声,一团团黑影朝江上的敌船呼啸而去。火炮营的炮术精湛,居高临下瞄准许久,江上敌船有密集,竟是十中**。()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砰——”
一枚炮弹击中整根粗木制成的桅杆,桅杆生生折断,劲风吹动灰色船帆,在半空中旋了半个圈子,然后“吱嘎”一声朝甲板倒去。桅杆“轰”地一声倒在甲板上,好几个水手都被桅杆和帆埋在下面,桅杆前段更支出甲板一长截,生生拦住另一艘战船前面。
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入拥挤不堪地辽军战船中。利用混乱地同时加剧了混乱。无数炮弹划着弧线落在辽军战船的甲板上,有的摧枯拉朽般将甲板砸个通透,有的在湿滑的甲板上翻滚跳动,带着起无数血肉。水手们宁愿炮弹贯穿甲板,去祸害底舱,甚至击沉船只也无所谓。跳弹对甲板上人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出现跳弹的机会并不大,但一旦出现,就叫人根本无法躲避,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水顺着甲板流淌。水手们大声惨叫着,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四处走避,有的战船慌乱中冲上浅滩搁浅,水手们纷纷跳入江水中朝着岸边游去。在靠近汉阳这边江岸附近,到处是扑腾的水花。
“快啊,快!”
“快划!”“向左划!”“向右,向右!”
“下半帆!”“转舵,转舵!”
辽军战船上,所有的军官都在大声吆喝,女真军官抽出弯刀站在舵手身旁。在汉阳城重炮密集而持续的轰击下,每停留一刻都是死亡,几乎所有人都不顾中军调遣,竭尽全力要让自己这条船从一锅粥样的混乱中抢出一条路,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却让整个局势变得更混乱。后面有些战船转舵朝着鄂州靠去,宁愿绕一个圈子,宁愿忍受着鄂州城头炮火,也不再走靠近汉阳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