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赵行德冷笑道,“镇**的骑兵不过万余人,一半都去援救京东路了,剩下一半,能有多少人马?萧斡里剌虽然是败军之将,但真定、常山等河北重镇都在辽军手中,骑兵长驱直下,也不费多少时ri。河北新收之地,镇**好不容易攻下大名坚城,除此之外,其余皆是一马平川。归顺的签军乃狐疑之众,不堪用命。朝廷要岳帅弃坚城,率疲敝之卒,驱狐疑之众,去冒险和辽军野战?”他摇了摇头,叹道,“真是”
“原来如此,”赵环点了点头,叹息道:“皇兄还真担心呢。”她秀眉微蹙,低声道,“每回听夫君说起,事情好似很清楚,可是,朝中的大臣,为什么总是争论不休呢?还有,辽东汉儿义军渡海请求内附的事情,众说纷纭,就连陈相公也难以决断的样子。”她面lumi茫之se,低声道,“每次大臣争论不休,父皇就很晚都不高兴,母后也会倍加小心,变着法儿地让他高兴,可是大臣又说母后mihuo父皇。”
“见事容易,鉴人却难。”赵行德叹道,“用事之人,有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各有利益,所以遇事往往争论不休。若各以一己si利结党,更是朝政之大害。”他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沉郁,低声道,“为人主者,以一己之si,敌天下人之si,不可能是忠厚长者,一味忠厚之人易为群小所制。秦皇贪暴而灭六国,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刘邦狡诈反复,杀戮功臣,此二人皆非忠厚之人,却有历代帝王所推崇的心术。”
“啊?”赵环吃惊地睁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赵行德摇头叹道,“人一旦被套上这名缰利锁,就难以超脱自如。帝王的权柄,既是youhuo,又是桎梏,能做到孟子所言,‘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的,便已是不错了。”
“那义之所在又是什么呢?”
“义者,利之和也。所以,比如汉高祖刘邦这个人,不学无术,好se,虚伪,残忍,但是在刘项争霸之时,他总能调和利益,当时的英雄,如萧何、张良、韩信、彭越、英布,为汉所用而反复者鲜矣,这就是义之所在。而项羽分封的各路诸侯,却大多背叛了他,楚霸王虽然力能扛鼎,为万人敌,却不能敌天下人攻己之力。”
这天夜里,寒料峭,赵行德连打了几个喷嚏,赵环流lu出担忧的神se。
“不妨事。”赵行德避开了身旁的目光,赵环脸上流lu出一抹黯然,低声道:“先生自当保重身体。”赵行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人非木石,这些ri子来,赵环的情意,他一清二楚,心中也有些感动,但是,多的只是些歉疚之意。
书房里安静了下,赵环坐在赵行德身边,若有若无的香气,两个人呼吸微闻,白蜡烛光照着娇yan容颜,肤如凝脂。外面天气寒冷,赵行德却觉得房中的炭火太旺,顺手推开了窗户,让一丝冷风吹了进来,他转过脸去,目光落在了书桌右边,那里靠着墙壁摆着一张小g。
g榻也比卧室更加雅致,四根黑漆g柱上,各有一只锡瓶,瓶中cha着梅枝,靠着墙壁的一面,还挂着一副寒梅,旁边提着一首“孤雁儿”的词:“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yu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雪压枝头,白梅在冰雪中怒放,hua朵若隐若现,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字画都是赵行德的手笔,词却是李若雪写的,自从赵行德搬入这书房居住后,便将这词挂在了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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