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道:“在关外生活过一段时间。”
“太好了,老乡啊,走,我请你喝汽水。”张学良很是兴奋,拉着陈子锟的手不放了。
“张旅长,这边的事儿还没解决呢。”陈子锟指了指车厢里的两伙士兵。
“这个,你拿主意吧。”张学良道。
陈子锟当仁不让,道:“直军左边,奉军右边,座位不够自己调剂,就这样。”
不偏不倚的处理,双方都服气,矛盾烟消云散,张学良携手陈子锟回到了隔壁车厢,张作霖看到儿子和直军一个小少尉打得火热,便问道:“这位小哥是?”
张学良道:“他就是战报里说的那个陈子锟。”
张作霖顿时笑道:“妈了个巴子,是你小子活捉的曲同丰啊,干得好,怎么才是个少尉啊,赶明儿到我那去,给你个少将旅长当当,子玉,是不是不舍得放人啊?”
吴佩孚冷笑道:“雨帅好慷慨,子锟,你愿不愿意当旅长啊?”
陈子锟不卑不亢:“谢张大帅厚爱,玉帅待我恩同父子,第三师就是我的家,所以,恕难从命。”
这一记马屁拍的吴佩孚心里美滋滋的,心情舒畅了,拉长的脸也回去了。
张作霖开怀大笑:“好小子,有一套。”又对吴佩孚说:“子玉小心眼啊,看你气的那样儿。”
曹锟打圆场道:“喝汽水,喝汽水,这秋老虎真是热啊。”
这趟列车是开往天津的,驻扎天津美国租界的陆军十五团有个周年庆典活动,照例是要邀请中**方当局和各国驻华武官参加的,本来这个活动早就定好了,请柬也是给了徐树铮,但谁也没有预料到皖系倒台这么快,于是只好临时改邀直奉两系的领参加。正好前段时间美军访问了奉军和直军的营地,双方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天津本来就是直系的老巢,曹锟的四弟曹锐身为直隶省省长,行辕就设在天津,租界里更是建了不少西洋风格的大宅子,三哥驾临天津,曹锐派出车队迎接,将直奉两军的将领们从火车站接到城里。
狭窄的道路上充斥着牲口的粪便,人力车、走街串巷的小贩和剃头匠,叫卖声此起彼伏,嘈杂吵闹,拥堵不堪,巡警们挥舞着警棍开出一条路来,让大帅们的座驾驶入租界区。
一进租界,豁然开朗,道路宽阔笔直,河边绿树成荫,教堂的尖顶,公园的白栅栏,还有漫步在树荫下的老人和儿童,都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天津有英国、美国、日本、俄国、德国、意大利、奥地利、法国、比利时的租界,其中英美日法意驻有军队,美国陆军第十五团就驻扎在这里,他们的兵营是一片灰色的意大利风格建筑,外表庄严肃穆,而且显得极其坚固。
大帅们乘坐的小汽车径直开进了兵营,但卫队乘坐的卡车却被拦在外面,多方交涉美军哨兵也不放行,正当大伙儿等着看张作霖飙的时候,这位胡子出身的大帅却一笑置之:“让小的们在外面侯着就是了,不碍事。”
陈子锟不禁对张作霖刮目相看,能屈能伸,果然是枭雄本色。
十五团的团长威廉.维尔德上校和史迪威上尉已经等在门口,在他们身后,是美军的军乐队和仪仗队。
军乐声响起,陈子锟被深深的震撼。
他从未见过如此威风的军队。
不管是直系奉系,还是西南的各路草头王,但凡中**队,士兵的穿着打扮都差不离,统一尺寸的二尺半军装褂子,肥大的军裤,绑腿布鞋,帆布子弹带,再加上一顶军帽,就是普通大兵的全部行头,这身军装还常年不洗,肮脏破旧,比乞丐强不了多少。
俗话说的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就是这个道理,只有最混不下去没有出路的人才去吃粮当兵,略微有些社会地位的人都瞧不起当兵的,当兵的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只有当了军官,穿上马靴挂上洋刀,才能有些自尊感。
美**队的形象,让陈子锟对军人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仪仗队的士兵们,一水的熨贴合身的卡其军装,锃亮的褐色小牛皮裹腿,高腰皮鞋,大檐帽、牛皮武装带,抛光的核桃木枪托,镀铬的枪机和枪管,明晃晃的刺刀,战斗力暂且不说,就这军容,全中国的军队拍马也追不上啊。
军乐声响起,维尔德上校邀请大家检阅仪仗队,陈子锟很适时的站出来翻译,流利的英语让张学良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