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粗壮身影正是后世常以金兀术称之的完颜宗弼,自从檀州和燕京两路合军以来。完颜宗弼就一直跟随在兄长宗望身边,此刻又被赋予了统领万余军马拦河截断南人援军的任务。
完颜宗弼虽然此刻各方面本事还不如他那些已经打出了威名的兄长们,可一向也被认为是完颜家的后起之秀。而他每领差遣,也踏实周密,不辞劳苦。已经显露了一点未来大军统帅的气质。
(所谓大军统帅,不只是羽扇纶巾,曲有误周郎顾这般风流潇洒就带领得了的。最基本的就是要能吃苦耐劳,必须处处口到眼到脚到,才能将一支大军方方面面都关顾得到。必须要细密能耐劳苦。为何有些大将一旦开始骄奢了就对军队掌握得差了?简单来说就是走动得少了,管得也少了。临阵之际自然就是凝聚力下降,指挥调度不能得宜。所谓全军不睡自家不睡,全军不食自家不食,不是单纯做个姿态表示同甘共苦,必须是真的看到了全军都吃上了饭,全军都能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睡觉,作为大军统帅才能踏实得下来啊——奥斯卡按)
一名完颜宗弼直领谋克策马溅起泥水而来,翻身下马还没来得及禀报他负责的工程进度,就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开始抱怨。
“............在这里耽搁做什么?骨头缝里面都要霉了!宗弼,去和宗望请命罢。这就放俺们南下,找着南人去打!南人军马再多,俺也保证一阵就将其冲垮!要是冲不垮,尽管让宗望砍了俺的脑袋!”
完颜宗弼神色不动,只是冷淡问道:“你那道拦河木城怎么慢了些?你又来做什么?”
那谋克恼怒的道:“这三天就死了七八百生口,人手不够!”
完颜宗弼一抬手指着背后连绵女真营寨:“去将营中女子都赶出来,让她们上!”
那谋克一怔,赶到沿河用性命去填出这些拦河防线的生口,自然是男女都有,女真鞑子对南人女子可没那么怜香惜玉。此刻还能留在营中的,自然都是有些姿色,留待将来在各女真军将帐幕之中为婢妾为玩物的,都是被当成了各个女真军将的私人财物。就是这个谋克的帐幕之中,也留了五六个,其中两个娇滴滴的想必是当年燕地大族家的女儿,让这谋克颇为有点爱不释手。
那谋克只是一愣,宗弼就已经起身,挥手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他的脸上。鞭花一声爆响,那谋克脸上顿时开了一条血口,血水混着雨水滚落下来。
“就凭这个模样,还想一阵冲垮南人军马?要知道就是城中那支南军,说不定都比此刻的你强!什么时候开始敢质疑宗望和某的号令了?要是今日营中还有一个女子没被赶到河中,某就将你填进河里!”
在宗弼冰冷的语声中,那谋克仓皇而退。不多时候,仍然如雕塑一般守在高处的宗弼就看见多少南人女子被赶出了营帐。这些沦为女真鞑子玩物的女子,穿着单薄,身上脸上都有伤痕,在雨中麻木的被驱赶而行,然后就被填进那些忙碌的工地之中,短短时间之内,已经不少人失足落入急流之中,只能听见短促的尖利呼喊之声迅即就被淹没。
这点惨景,完全不在宗弼意中。他只是沉沉思量着这场战事到底会走向何方。
顿兵易州城下,一开始他也有些不解。但是兄长号令,坚决听命而已。现在宗弼却隐隐约约觉得,兄长此为,似乎大有深意。
也许是暑天将至,南人河北境内,沟渠纵横,水势涨起。对于女真军马而言,并不是一个合适作战的季节。身后有整个燕地,抄掠足以支撑这支大军熬过夏日,趁着秋凉再一举南下?
也许是南人这支据说是什么燕王经营起来的军马表现出足够的战力,让宗望等人也不得不稍有忌惮。一支数千的人马就如此难缠。更不必说沿着河北布防的也是这燕王经营起来的什么天武军,而隔着太行,还有那燕王率领的主力!也许宗望是在等着西路的宗翰将那燕王军马缠得更结实一些,减轻了对侧翼的顾虑之后,再行大举南下?
再或者就是想以此易县城吸引南人军马来援,就在燕地行决战,将南人守军打垮之后,大举南下就再无阻力?
想来想去,宗弼只觉得最后一个猜测更为靠谱一些。不管怎么样,南人援军肯来就是好事!也只盼他们肯来!
雨幕之中,突然数十骑疾疾而来,寻到宗弼高高竖起的大矗,疾驰而来。
这些骑士来得近了,就能看出都是真女真的哨骑远探,雨水将衣甲皮袍淋得透湿,每个人脸上都是疲累已极的青灰之色。
几十骑士直至宗弼之前,才被亲卫拦下。领队女真军将大步走到宗弼面前重重拜倒。
“宗弼,南人援军来了!百余里开外,正顺易水直进!”
宗弼霍然起身,狠狠以拳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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