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军马,皆无一人回顾,只是毅然就途。
斡鲁身边女真军将,人人色变。
南军终于反应了过来,毅然分兵断后,牵制各部女真军马,而以主力转向北面,拼死也要杀出这片死地!
现下当如何是好?
上万南军和数千南军东进,对斡鲁所部都是一样的。都需要留置兵马以牵制他们的东进之势,不让他们冲到宜芳以东群山间女真防线背后,接应南人燕王大军杀出群山,那时候已然取胜的大局说不定就要翻转过来了。
而要对付这分出的数千东进军马,斡鲁又拿什么兵力去阻截这北上大军的行程?就算是勉强抽调出一二百骑,那也实在太过于单薄了。就算斡鲁深信所部战力精强,也知道这点勉强分出的兵力,绝不能拖延这北上南军的脚步!
这个时候,也只有死保宜芳一线了。毕竟飞鸢堡处已经遣去了者珲,说不定还能死守飞鸢堡一线几日。而宗翰大军和娄室大军,都在飞速赶来。这些南军未必就挣扎得出去!
道理虽然能够想得通透,但是经过昨夜一场厮杀,看到精锐甲骑护送一行人直入对面南军大营之后,看到南军紧接着毅然分兵,主力北上之后。女真重将完颜斡鲁,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昨夜透阵而来,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周遭女真军将不顾回顾斡鲁,个个面上都是焦躁急切之色。
斡鲁所部兵少,就要在南军未曾完全展开阵列,互相掩护推进之际,以骑兵离合不定的优势动,或者骚扰,或者冲击。迫得南军大队阵列散乱,步调不一,才能拖住他们的步伐,延缓他们的脚步。
再不做出决断到底是打哪一路,那就迟了!
而且在这些斡鲁部下看来,到底牵制哪一路,也是不用考虑的问题。
西去断后的南军,自然有从蔚水河谷中冲击而出的娄室收拾。北上逃窜的南军主力,则是回师的宗翰大军的尾。斡鲁所部,却是要力保宜芳一带防线,让那南人燕王大军不能冲突而出。必然要打的,就是向东挺近的这南军一部军马!
斡鲁几次举手,几次迟疑。
在他心中,无数次的想下令不管宜芳一线了,抄截过去阻挡北上南军的步伐。哪怕此间被南军突破,放无数南军涌出岚水河谷也在所不惜!
但是这个念头实在太过荒谬,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眼前面前东进南军已经在逐次展开阵列,渐渐就要结成互相掩护,可以稳固向前推进的大阵。而北上南军,也终于在怒吼声中缓缓开始移动。
近万大军,北归之心,不可遏制。
这般景象,让斡鲁一时间都忍不住怀疑,就是他下定决心不管南军东进一部,投入全部力量去牵制这支北上南军主力,是不是能够稍稍拖住他们的脚步!
在铺天盖地的北上吼声之中,斡鲁第一次觉自己心旌动摇,最后只有重重将手劈落。
“各领人马,让南军不得东进一步!宗翰和娄室的大军,就要到了!”
斡鲁一声号令,身边亲卫顿时将号角胡笳吹得呜呜响动。几名在斡鲁身边盘旋不去的女真谋克怒喝着纵马疾驰而出,去分领各部。
而散步在左右,一队队女真游骑,全都翻身上马,准备向着这数千迎面扑来的南军起冲击,让他们不能再东进一步!
而就在斡鲁所部终于动作的时候,北上大军之中,步军仍然脚步稳健,却有千骑规模的队伍缓缓从队列当中突出。
这千骑左右的队伍,尽是杨可世直领的部下,昨夜护送萧言前来的亲卫也在其中。
而萧言,就在这大队的重重拱卫之下。
萧言转动目光,透过身边骑士涌动身形露出的缝隙,远远望着女真游骑呼啸着向东进断后大军冲击而去。而这东进断后大军,仍然在毫不迟疑的一边张开阵列,一边继续向东前进。
并无一人,向北回顾自家袍泽一眼。
耳边突然响起的,是数千毅然断后的鄜延男儿的呼喊之声。
燕王,燕王!回告家乡父老。俺们虽然受无能统帅牵累,最终溃败。最后却是为了自家弟兄,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还请燕王早早回师,敛我尸骨,以还故乡!
在萧言身侧,杨可世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