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颈上的痈疽很明显,已经成了一个肉球,足有两个拳头大,表皮呈淡红色。有些透明,里面不知是脓还是血,看着有些可怖。
袁大家费劲地睁大眼睛,与董涛对视。
袁文浩眼圈儿红了,道:“我爹说不出话来,不然还可以跟穆老说说他哪里不舒服,脖子上是痒是疼。”
袁文敏搬了把椅子到床头,他见识了太多次大夫来给老父看病的过程,知道接下来应该要给老父把一把脉。
董涛只得坐了下来。
袁文浩请王十三也坐,抱歉道:“我爹病着。不然会亲自招待世子,世子爷来我们家,实在是慢待了。”
王十三忙道:“别别,病人要紧。看到袁大家这样,我这心里,哎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为表诚意,他还做了个手捂心口的动作。
王十三是看出来了,今天幸好袁家上下都为了袁老爷子的病焦头烂额。不然就他这水平,还不得一上来就露馅?一细交谈,袁家两位公子哪个他也蒙骗不过去。
不知道董涛那里成不成?
趁着袁氏兄弟注意力都在董涛身上,他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摸着文笙的手,十指相扣,用力捏了捏。
不管怎么说,袁家是混进来了,袁家人也答应一会儿带他们去朗月斋,这便是胜利。
董涛如坐针毡,抓住袁大家的手,将三根手指搭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腕上。
习武之人,摸一摸脉搏不在话下,袁大家的脉感觉有些弱,可叫董涛说出个一二三所以然来,可就难死他了。
他垂着眼睛久久不语,可将袁氏兄弟吓坏了。
文笙见状,从王十三掌心里将手抽走,在他后背上悄悄写了几个字。
好痒,王十三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老爷子,除了脖子上多这一个球,还有哪里觉着不舒服?”王十三突然开口。
袁氏兄弟正紧张万分,一齐向王十三望来,生怕他打扰到神医诊脉,若非因为他是世子,穆神医又是他带来的,非叫他禁声不可。
袁老爷子却是置若罔闻,紧紧盯着董涛,连眼珠也没挪动一下。
似乎他清楚知道,旁人说什么都没用,眼前这位若说他有救,他才能脱离苦痛。
董涛心里一动,将手指从病人脉搏上拿开,没有理会急于一听究竟的兄弟二人,犹自抓着袁老爷子的手,眼睛与他四目相视,沉声道:“袁大家,我能治好你,不要你需得配合我。来,用力,说句话给我听听,说说你还有哪里觉着不舒服。”
袁阳显然听到了,额上青筋凸起,董涛感觉到他手在使劲儿,肉球表面一下子鼓了起来。
袁文敏大骇,惊呼道:“爹,您别将肉球挤崩了!”
袁文浩亦变了脸色。
可袁阳饶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未说出话来。
众人只见他的唇动了几动。
袁文浩顾不得尊重神医,连忙道:“穆老,范、费两位大夫都告诫过,若是不小心把痈疽弄破,后果不堪设想。”
董涛也吓了一跳,暗叫侥幸,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假装一切都在掌握中,捻着胡须点了点头:“无妨,我自有分寸。令尊的情况,我已通过脉象完全了解,方才只是试一试老爷子的反应。”
他又四平八稳地同袁阳道:“好了,袁大家,不要着急,接下来你只需嘴唇动一动就可以了。你好好回忆一下,去年你脖子上长了这个东西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大对劲儿的东西,或是接触过蚊虫鼠蚁?”
董涛是个江湖人,遇事自然先从江湖上的鬼蜮伎俩考虑。
接下来袁氏兄弟简直大开眼界。
因为老父说不了话,以往请了大夫来诊断,望闻切还好说,唯独在这问上,只好问点简单的,叫他回答是或不是,就这样,袁阳点头摇头费劲,时间长了还有些不能配合。
这位穆老真不愧是神医,只要盯着老父的嘴,就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多长的句子都不在话下。
看来真像他说的,脉把得准,已经将老父的情况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两下一印证,便了然于胸。
董涛将自己想到的都问了,才含笑安慰了袁阳几句,叫他只管放心休息,和诸人一起退出了老爷子的卧房。
出来之后他也不说自己怎么想的,直接问袁氏兄弟,那两位大夫准备如何医治。
这也正是袁家此刻的为难之处。
所以袁氏兄弟没有多想便如实相告,那两位大夫在袁大家的后续治疗上有很大的分歧。
范大夫开了药方,建议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令肉球缩下去,至少要控制住,令它不再继续变大,而费大夫却主张开刀将其根除,他也承认如此一来有很大的风险,但除此之外,别无它法,服药控制之说纯属放屁。
袁家人觉着穆神医来得正是时候,到底接下来怎么治,还要听他还做决定。
董涛听到这里有了主意,趁机搪塞道:“其实叫我说,这两个法子都有其不足之处,袁公子给我两天时间,待我想个万全之策。”
袁氏兄弟哪知道这假神医心里所想,一听这话如一块石头落了地,哪有不应的,赶紧给他们安排住处,又设了酒宴款待。
不管王十三和董涛抱着何种想法,在见过病榻上的袁大家之后,文笙是真心希望能想个什么办法,缓解他的病痛。
吃过晚饭,为满足王十三的好奇心,袁文敏带着他和文笙前往朗月斋。(~^~)
PS: 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
谢谢泉水叮叮咚的丁丁打赏了和氏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