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见识见识这里风光的。”七王爷道,“有多少人都放过来!阿逝,打!”
余和瞬很欢脱的应声。
而长兵短兵队都到了。
长兵乃是竹竿,竿头系着锋利破瓦片,这瓦片,不知几十还是上百年,沤了天晓得多少人粪狗尿,端的毒气森森!皮肤娇嫩点儿的被划破一小道,至少发上半个月的脓。至于短兵,乃是青砖,从老城墙那儿挖过来的,当年为造这墙,君王可下了狠心,烧完之后着大力士任挑两砖互拍,哪块拍得裂,烧哪块砖的直接拖出去砍头,大力士真没心疼自己的力气,墙造完后,砖匠生生的少了三成,这还算好的,造矛和盾的那一组更可怜,君王命令矛师盾师互砍,矛要砍得进盾,盾师拉出去斩,矛要砍不进盾,矛师拉出去砍,生生的砍掉一半人——这且都是题外话了,总之重点是,那时代造出来的官家器物,都是结实,真结实!一砖闷下去,夸拉一声,头骨粉粉碎,都不带还价的!
这帮子人也不是什么强贼,都是本地的无赖少年,没什么正经活儿干,家里又穷,又贪恋京都繁华生活,就想些不要本钱的买卖做做,放白鸽局、仙人跳,敲诈外地来的土包子、欺负本地的软柿子,都是他们。逢着打架,一方唿哨,十方老街无赖鹊起蝇聚,各绰兵器,短兵的先围拍,长兵的外围狠捅——哦还有网子队,拿破网烂绳,没头没脑的罩啊蒙啊,还练出队形来,三五一小阵、七八一大阵,穿花价一走,长绳大网那么一绞,总能绞住几个,当然有时也会误中自己人,那不怕,反正对方也缚住了,把自己人解开,冲着被缚的敌人狠揍一番,那才叫痛快!
余和瞬仰天长啸:哇呀呀好痛快!
这一啸,顿时旁边窝棚不牢靠的碎石朽木被震得哗啦啦往下掉,又毁了几十处人家,这些人家里的人也都鼠窜了。后来便留下“神力魔童一声吼垮一条街”的神话。而眼下这当儿,长兵队想:这憨娃!街头干架,吼啥?能吼死人吗?趁您仰天吼,两肋空门大露,这是便宜咱们发财哪!
也不等短兵队打头阵了,长竿往前一挺,就搠他肋下。
余和瞬手一捋,长竿全部断折,长兵队的人飞了出去。
短兵队发声喊,拔步上前。他们思忖长兵队的人平日在后头拣惯便宜,真不中用,还需他们这样刀对刀枪对枪打惯贴身战的,才够份量哪!憨小子力再大,扛得住前朝老砖拍脑袋吗?
余和瞬手再一捋,板砖全落地,短兵队的人也飞出去了。要说这砖真结实,这会儿也没裂,倒是好几个持砖的人,他们手骨被震裂了。
“小子力大!”他们惨喝。
网子队的在短兵队的冲上去时,也开步冲了。短兵队飞出来,他们冲到一半,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再往前,索子还真绑住了阿逝。长兵队见之大喜,操起破竹竿再上前,要来个网中戳鱼。
余和瞬双臂一振,索子寸断,网子队和长兵队一起飞出去了。
“小子力大!”无赖们后退,且唿哨,“上弓炮队!”
七王爷以为自己耳鸣。刀刃什么的就算了,可是弓箭,不允许向平民销售的吧?还有大炮,用火药的力量,能射出几十斤重的巨石,那只有军队中才能有,而且基本只有作大型攻守战时才会拉出来的吧!
葫芦瓢脸色惨白,已经什么都不说了,只拉人往窝棚里躲:“稍微挡一下也好。”听天由命的喃喃。
弓炮队到了。
弹弓、长板!
持弓的一排少年,将葫芦瓢这边团团围住,屈单膝,腰背笔直,手持弹弓、腰挂弹囊,连拉连放!那弹子可不简单,乃是经冬河底的紫泥,冷得只有童子身饮够烧酒才挡得住,这样下河掏出来,和着童子尿捏实,约可指头大,借了瓷窖烈火闷烧,烧够一季,到了夏日三伏了,取出来,再以童子尿和泥涂一层,猛晒三日,复涂一层,再晒三日,晒够七七四十九天,又回瓷窖狠烧,重阳取出,至刚至烈,打到前朝城砖上“当”作金石声,城砖或许有麻点,弹子绝不会裂。这样响当当烈灼灼的好弹子!
正为弹子太好,要珍惜着使。葫芦瓢领人躲进窝棚,他们就先不打了,等后边一圈人来。
后边一行人扛着长板柳筐,于弹弓一圈后头又立了一圈,以大石块将长板支起,一头搁在地上,柳筐是钉在那头上的,筐内堆满碎石,人往另一头“哐”一跳,那头柳筐里的石头都飞出去了。
窝棚“唏里哗啦”的就遭暴石雨侵袭了。
若是王爷府的青石高墙,受这种程度的石头袭击当然被袭个几天几夜也不会倒下,但是窝棚不行。这种简易“石炮”在破败老街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眼瞅着葫芦瓢等人的藏身处就要不保了。缺点是不够精确,旁边的窝棚也快倒了。估计这些无赖们,根本就不在乎,旁边都倒了,要捉的老鼠还没有旁边的洞可蹿了呢,多好!
七王爷脸色发白。
虽然有余和瞬挡着,他在钻入窝棚时,肩膀还是擦着了一下弹子,到现在都生疼。虽然为了美人他也时不时的生疼一下,但那是美人儿!这帮子算什么呢?这些放肆该死的家伙!他要亮出他的身份了!
周孔目急得连忙按住了他,以目示意他忍耐。
对于一个下属来说,动作真是冒犯了。而且又不是美人儿。一般来说七王爷对这种冒犯是不肯宽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