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换了个心愿:请上天给皇上有水喝。
她许下了老大心愿,但一点儿也没响应。天上没有夸擦一声,掉下一盆水来请崔珩喝;地上更没有咕咚裂个口子,冒出水来什么的。
大家只好无情无绪的睡了。
还是那个野外求生技能点了满值的侍卫,带领另外两个侍卫搞了很多松软枝叶,将就着弄了个床铺,皇帝和太后不用躺在地上了。枝叶还是硌得慌。他们的尊贵躯体受不了。但也没法子了。这么折腾着,居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漫长的一天。他们在山里躲避、飘泊,看不到什么转机。这天且比先前一天更**、更疲惫。很难说是食水的匮乏助长了身体的疲惫、还是身体的疲惫降低了对食水匮乏的容忍度。又或者是那始终在耳边隐隐约约、时断时续的水声,不知来自地底秘泉、还是讨厌的虫声,总之让人更加心里冒火。
野外生存技能满值的侍卫,无形中已经成了大家的队长。还有一个矮墩墩的侍卫,是他忠实的执行者。另外第三个侍卫,则瘦弱一点了,进宫廷侍卫营,搞不好是托关系才进去的,不过据他自己说,是不幸刚生了场病,才好了,没有完全养回来,所以有点虚。
不管怎么说,他是够不幸的,走到下午,扭伤了脚,当场哀嚎。队长怕崔珩和太后听了难受,赶紧叫他收声、躲远些了。
这一天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他们就早早的睡了。
天没亮时,崔珩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问是什么回事,队长奉上了水。
“找着水了?”崔珩惊喜的问。
“是。”队长的声音有点古怪。
“事在人为。”崔珩很欣慰。太后也醒过来了,连忙谢皇天菩萨:“都是菩萨保佑。”
“太上皇、太皇太后玉体金安。”队长顺着说吉祥话儿,声音还是有点古怪。崔珩和太后都顾不得了。忙着喝水。
这水闻起来腥气,却也挑剔不得了。大概大山泥土里沁出来的水,就是这种味道吧?入口,却更怪了!似乎是有点咸,又或者说甜?总之不尴不尬,有股怪味儿。崔珩差点没吐出来!他问队长:“这到底是什么水?”
队长跪地禀道:“皇上谢罪……”呀,发现叫错了,连忙再多多谢罪,要改回来叫太上皇。
崔珩却没那么生气了,叹口气,问:“你当差多久了?”
队长道:“小人是十八岁上选入宫当差,如今才有福份服侍皇……太上皇八年。不过小人的家父、家叔,都是当了皇差一辈子。”
崔珩道:“原来几辈人了,难怪你改不了口。算了,这山里,也不用那么讲究。你还按原来叫法便了。”
队长叩了个头,道:“是!皇上!皇上恕罪!这实在不是水。是小人杀了只野兽,取血来的。请皇上太后恕罪。”
崔珩恕他无罪,将这血满饮了一碗,感叹道:“笑谈渴饮匈奴血。原来饮血是这样豪情。这若是戎血胡血,就更好了。”
太后附和着,也喝了小半碗。一时天亮,看两人嘴边、衣襟,都沾了些血迹,不由面对面苦笑。队长却已把肉烤出来了。虽没有盐,单这烤香,却也叫人精神大振。
太后依然是请崔珩先吃,看崔珩管够,她自己才肯吃。等他们两个都管够了,剩下的才赏给队长和另一位侍卫……
咦,队长和另一位?
这样加起来才两位?
本来有三个侍卫的!还有一个呢?
队长本来想支吾过去。太后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隐情,但看出问清楚了不一定是好事,也打算大家糊涂一点过去算了。可崔珩一定要问清楚。队长只好交代了:第三个侍卫,就是体弱、还扭伤脚那个,就是大家的食水了。
谁叫他体弱嘛?又伤了脚!这荒山野岭,缺医少药,他肯定好不了,只能成为大家的负担了。最后还不是死?不如让他死得有价值、给皇帝和太后做个贡献……队长结结巴巴的解释。
太后呕吐去了,心底对崔珩产生深深的怨念:叫你别问!你偏问吧!问出来有什么好的!
崔珩倒是没吐。他用惊人的意志力忍住了,而且再一次把这事上升到感人的高度,对于臣民和帝王的义务与责任、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运,做了一次振聋发聩的演说。这演说到达了他帝王演说水平的最高顶点,如果有百官在,是一定会忍不住匍匐到地上去跪拜的。其中肯定有很多人会痛哭流涕的。
可惜听演说的只有两个侍卫,还有无数棵大树。
太后无力的靠着树坐着,想:如果现在能有一些新鲜水果、还有调得好好的肉羹,她其余什么都不想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