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统反客为主，端起梅老爷子面前的那杯水倒掉，然后为他续了一杯。他淡淡道：“一个后生而已。”

梅老爷子点头，接着道：“幼年有大变，父母双亡，不堕落，不愤世，不嫉俗，能守着一份善良初衷，心存正义，不畏强权。最难得的是懂得变通，聪慧少有，为女儿身，却胜过万千男儿，老头子我活到了古稀之年，却只见过这么一块璞玉，稍加雕琢，必定成大器惊艳天下。”

范统不动声色，为自己倒了杯水，微微笑着道：“终究还是一个后生。”

梅老爷子目光落在他身上，盯着看了好半天，问：“一定要毁掉她？”

范统问：“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不值这点分量？”

梅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摇头苦笑说：“一个月不舍得喝一口茶，平日里喝起来，简直是如饮仙酿。可现在却味同嚼蜡。唉，你一个公安系统的副总警监都已经下了决心，我想要保那丫头，恐怕也有心无力啊。”

范统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么说，梅老是答应了？”

四目相对，梅老一脸平静如水，古井不波，足足对视了半分钟，两个糟老头子差点擦出爱的火花，梅老忽然笑了。

他仰头哈哈大笑，拍着腿，肆意张扬，他边笑边说：“范老弟，这块观音王茶砖，我整块送你。”

范统眯起了眼睛，嘴角挂着冷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一饮而尽，道：“梅老，你都说了，我下了决心，你保不住她。”

“我是说有心无力！”

“有区别吗？”

“有心无力至少还能试试。”

“为了一个没作为，没后台的后生，值得丢掉我们几十年的交情？”

梅老不说话了，站起身子，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慢慢推到范统身边，淡淡道：“这块观音王茶砖，说好的送你。”

范统身子反而微微后退，靠在椅子上，望着那木盒不动声色，语气不含半点情绪，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交情只值一块茶砖？”

“你不要？”

范统不吭声。

梅老呵呵笑着把木盒收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抱着天下最罕见值钱的宝贝。他说：“范老弟，你说的，咱们都老了，身子骨比不上年轻人血气方刚，熬夜撑不住啊。夜深了，回吧！”

范统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默默的望着对面的老头，半响，站起身子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间又转身回来。他重新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道：“我来和梅老谈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梅老爷子不说话。

范统说：“国安部以维护国家职责为核心，人员隐蔽在社会中，身份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卖菜的，有的是街头巷尾下棋的老头……足足五万人啊！一张天罗地网罩住整个华夏。这么强大的情报系统找出一个人肯定没问题。如今滨海茂明沿海两个小市，有一无法无天，狂妄无比又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杀人夺命，找出他，似乎是你们的职责吧。”

梅老爷子点头：“不错。”

范统呵呵笑着道：“梅老爷子一心为国，从不徇私枉法，一定会尽心尽力。如果这人找不到，看来我只好往京都里如实汇报了。你是国安部，我属于公安部。你一省分部负责人，我是中央下派驻省钦差，挂职副总警监，国安部里还有几分说话的分量。你我同属国乌院，虽说不是同一个部门，可是真要算官职，梅老爷子可还要低我一阶啊。哎呀这事真要是闹起来，上头追究，一个做事不力，恐怕你有脱不掉的干系啊。”

梅老爷子神色一变，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