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刺史,”陈硕贞不卑不亢,“你若是不答应,我身后几千人立即蜂拥而上,这些人会死,可是你的手下也会亡去数千,我相信,你的兵将绝不会传扬出去。”
最终,她放弃了女皇自称。
为了身后几千百姓,彻底将自己变为俘虏。
崔义玄几番思忖之下,高声对身边侍官令道:“奏报朝廷,睦州一役,杀叛军数千人,全部反叛之均被正法,陈硕贞被生擒,听候落。”
一语出,省去万千性命。
陈硕贞下马,正正红袍,转身面对众军而宣:“各位父老,我等反抗之意只为推翻各地纣官,如今各州县官员均被判罪,你们便返回家园,好生劳作,从此不可反对朝纲,就此散去吧……”
说罢,扬起银剑,缓缓脱手。
当啷!
文佳皇帝宣布败落。
义军早已没有作战意愿,只是想守在他们的文佳皇帝身边,听到陈硕贞如此道出,更是不能与官军厮杀,纷纷丢掉武器,各色离去。
崔义玄的眼前,几个义军领似乎商议好似的,同时向陈硕贞叩头,口中依旧呼着:“陛下……”
刚刚喊完,他们同时摆动手中武器向自己的脖颈出抹去。
“住手啊!”
陈硕贞未等阻拦,七八人的尸体已经倒下,她也是哀呼一声,瘫倒在地。
十一月末,历时两个多月的睦州叛乱随着文佳皇帝被擒拿而平息,崔义玄一怒之下,连坐各地官员数十名,斩杀恶官近十人,同时派去心腹手下为官,彻底消除了当地反抗朝廷的狂流。
随后,他开始焦急等待着朝廷旨意和金夕的到来。
他明白,手段狠辣的长孙无忌绝不会放过陈硕贞,甚至施以最严酷的暴刑来震慑当地反抗之念。
可是从金夕当年的神态可以看出,他非常在乎陈硕贞,却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倘若亲眷,即刻变成不义之人。
是夜,他亲自审问陈硕贞。
瞧着她毫无畏惧的神色,崔义玄不觉再次忆起当年被刺客围杀,金夕仗义相救,便和声说道:“陈硕贞,你大义赴死,救赎万千之人,崔义玄深感敬佩,所以今日问你之事,还要如实禀告,以待后查。”
陈硕贞淡淡一笑,未言。
“你可有家眷?”崔义玄问。
陈硕贞微微摇头,“没有。”
“你未曾婚配吗?”崔义玄想从她的口中听到金夕的名字。
陈硕贞面色凄楚,险些落泪,镇定一下答道:“曾经婚配,不过家夫早亡,”在她的意念中,金夕应该没有逃脱太乙山,即使走出也已经因为离开她的拥抱而病去世,否则早已赶来,不禁喃喃自语,“其实,是我害死的。”
崔义玄毫不关心他口中死去的人,因为他知道金夕还活着,又问:“你有没有极为亲近的朋友?”
“没有!”
陈硕贞坚定而答,即使有,此刻也算是不再是,否则定会引来杀头之患。
崔义玄诧异,几次想直接问及金夕又作罢,他最为担心的是陈硕贞一口咬定金夕与谋逆有关,反倒引来变故。
陈硕贞也是跃跃欲试,几次想说出什么,最终还是不放心而放弃。
最终,他们谁也无法谈到金夕的名字。
长安城,被官府密封的消息终于放出,浙东一带有人逆反,为者为陈硕贞,已被婺州府镇压,叛军被斩万余人,所有领均被斩杀,陈硕贞被生擒。
长道官途。
又驰来一匹快马。
金夕听到陈硕贞浙东称帝,无比震惊,即使是他也从未想过一介女子能够登王称帝,既然被擒绝无活路,意识到大事不妙,也隐约感觉她就是温媱的转世之身,因为温媱在生前屡屡想称王,最终还是自尽身死,不由得暗捏一把冷汗。
再次御马东奔,一定要寻到贞儿探听原委。
就在官驿刚刚淡忘之际,又来一人奔入驿站不由分说抢夺马匹,无人能够制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盗贼驾马奔离。
他一刻也不停歇,奔往婺州。
抢,也要救出贞儿。
婺州府再度审讯陈硕贞,不过这次并不是崔义玄,主审之人乃朝廷派来的官员,是长孙钦点的官差。
“张使君,这位就是陈硕贞。”崔义玄示意眼前女子。
此时的陈硕贞一身囚装,已经面色苍白,毫无神色,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也许只是想说出一句话,然后从容赴死,所以一直凝视着崔义玄,审查着他究竟是哪种人。
能不能道出机密所在。
张使君开口:“你还有无同谋?”
陈硕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