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年画,谁也没说话。
说实话,这玩意和周围的环境实在太违合了,可偏偏又不显得突兀。这张画此时的视觉效果,说不出来的恐怖。
“这叫‘五福临门’。”我说。这种年画其实不罕见,我们老家农村到了年节,集会上到处都是卖这个东西的。这张画却让人看得不舒服,不单单因为年久掉色的问题,而是画上的一些细节,和我常识里的‘五福临门’不一样。
鸟爷搔着光头,疑惑地问:“怎么不一样?”
我用手指着画上这些孩子的周围。他们的身边簇拥着朵朵祥云,云的勾勒手法非常有中国风,用的是如意头和祥云纹。这种画法太古老太传统了,现在几乎没人这么用。
我说道:“我见过的‘五福临门’,样式各种各样,大体上都是五个孩子送吉祥。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五福临门’里用云在背景衬托孩子的。你们看,这些孩子就像是会腾云驾雾一般,在天上给人祝福。”
鸟爷撇嘴:“这有什么的,大惊小怪。”
尤素忽然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轻喝一声:“你们往后退!”
我和鸟爷懵了,不知他什么意思,还是一起往后退了一步。
尤素让我们离开门边,他蹲在地上,举起手机,用光亮照着地面,似乎在找什么。
我和鸟爷不敢打扰他。用鸟爷的话说,尤素这小子经常犯神经,所思所想天马行空,和常人就是不一样。
尤素揉着脑门,似乎在思索什么。用手机继续照,这次他发现了,一招手:“你们过来看。”
我和鸟爷狐疑地蹲下来,一起看过去。地上那么脏,光线又差,实在看不出什么玄机,看了一会儿眼都花了。
经过尤素的提醒,我们才看到,在靠近门边不起眼的位置,有一处淡淡的痕迹。这个痕迹就那么一点,好像什么东西在这里碰了几下,又迅速离开。
“什么玩意?”鸟爷说。
尤素让我们向后避开,随即做了一个怪举动。这个举动把我们给吓住了。
尤素居然跪在门前,对着门磕头。我刚要阻止,鸟爷一把拉住我,他激动地说:“老马你看,我知道了。”
尤素这一头磕下去,我也发现了不寻常。他的头正好碰在刚才发现的痕迹上。
我和鸟爷把尤素拉起来,尤素拍拍脏手,说:“你们看到了吧。我刚才做了个实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对着门磕过头。”
“谁啊?”我心怦怦跳。
尤素回头,对着黑漆漆的走廊说:“很可能是那个写着‘求死’的人。”
鸟爷声音颤抖:“到底咋回事,说明白。”
尤素道:“刚才我看到‘求死’的字时,就觉得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还说不上来,仅仅是直觉。现在一看到门上这张年画,我一下子就把这种感觉给打通了,两者联系在一起。”
“怎么讲?”我看他。
他看看年画,又看看走廊,说了一个字:“信。”
“信?”鸟爷重复一遍,喃喃道:“啥意思。”
“你们说一个人为什么会求死。”尤素问。
“遇到难事了呗,人生有过不去的槛。”我说。
“我在那‘求死’的两个字里,看到了坚决的死意和茫然的癫狂。”尤素说:“我说的信,是‘信仰’和‘信念’的意思。那个人应该是在这里找到了属于他的信仰。”
“啥信仰?”我问。现在我们的思维完全被尤素的天马行空拽着走。
尤素的目光落在这张年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