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发现,原来,他也瘦了这般多。
独步摇低敛着眉目,声音清晰且淡,“半夜风凉,出来也不知道穿个鞋加件衣服。”
说着,独步摇已经蹲下来,替他穿着鞋。
李倾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细小的动作,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还是什么,静夜里,他的心跳声怦怦然,震得他的耳膜发疼。
夜已深,月光如银,倾洒在一坐一蹲的人身上,散着一层淡淡的月白光晕。
细想着,多少次这个男人屈就自己蹲在自己的脚步替自己穿鞋,而她,却为了那一点事在心里责备他。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懂得李倾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
独步摇这一句带着低柔的薄责,却似带着温热的一声缱绻,消散在皎洁的月色里,点染进人心里。
李倾冰眸微眯,突然伸手将独步摇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
独步摇身子微微僵住,却没有挣扎。
李倾将独步摇紧紧抱在怀里,对独步遥道,“我不愿你插手,而是事情明摆着,我不过是琰国的一个皇子,甚至不是皇帝亲子。琰国百姓再如何尊崇我,我李倾仍做不出那种谋朝篡位的事。”
“当初皇叔助我夺回琰国,付出也是甚多,我怎能忘恩负义谋夺他的江山。单不说我想要天下,但这天下要来易,没有十足把握,守难。如今天下几分,看似风平浪静,背后却是暗潮汹涌,针锋相斗。尚流,末央,东属,术国,云国再加以北的同国等诸小国世家,哪一个不是隐藏甚深,瞅准了苗头,待发而峙。”
“但皇叔却毫无察觉,以为天下大定,又偏疼二皇子,如今迟迟不肯立太子,就是不愿大皇子做大,遂又把摇儿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那夜他便想着倾天子之力诛杀墨家,即使你手中有传说中的黑火,但对上皇叔,势必是两败惧伤。所以我现在还不想将事逼上绝路,转而让你承受最大的伤害。”
独步摇偎在李倾的怀里,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半晌没有言语。
李倾望月,轻轻送出一口浊气,搂着独步摇继续说道,“所有人事,交错纵横,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我穷尽心力,左右思量,只能是我们,先从世上消失。”
独步摇手指拉着李倾的衣襟,神情低敛,那双眼,忽暗忽明。
李倾这是在告诉她太过天真了?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试图保护她不受伤害?又或者是别的东西。
独步摇调整了身子,看着天空皎月,“你在告诉我,你并非是在囚禁我,而是在保护我。还是说,你心里也是想着天下,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让琰国里边的那两们相斗,来个两败惧伤,然后就是他李倾再次出现的时候。
居时,他必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扫天下。
李倾收紧自己的臂弯,“是也不是,如果可以,愿用天下换取摇儿。”
独步摇身子一震,语气颤颤:“不值得。那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的家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为的就是让你复国。如今你复了国,却想着拱手相让,只为谋取我。这不值得,李倾。”
整个人俯身下去,将耳朵凑在独步摇的唇边,笑意清浅,语声坚决。
“摇儿,以前我费尽心思,狡尽心力全都是为了复国,报仇。但当我复了国,报了仇,可我心里却完全无一丝快感,复国那一日,我就想,要是有一个人能够一直伴我身侧,为了她,我也愿意试着谋夺天下,以天下换取她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