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艳很难过……
曾经的朋友、同事、姐们,纷纷被下岗,有些人家里真的困难,拖家带口,全靠一份工资撑着。
现在要挨个打电话通知他们不用来上班了。
做这种烂人,她觉得自己罪恶感好重。
可是又看看桌上亲手写地自荐信,推荐自己当人事科科长。
只要把这信给张上,升官是肯定的,因为人事科管理层只留下她一个人事专员,其他科长,主管,副科长之类,全走了。
“好难抉择啊。”叹了叹,拿捏不定。
其实她很不理解张上,年龄那么小,看上去那样干净洋气,心肠却怎么狠到这种地步?
大刀一落,别人连反应地时间都没有,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岗,就无缘无故被开除了……
不过,这孩子也挺精明的,不针对一线员工,只要根基不坏,无非就是管理层大换血而已,矿上塌不了。
“袁艳姐,还没打电话啊,要不要我帮忙?”
矿上放假一星期,矿工们都回家了,宿舍空唠唠的,狗蛋无处可去,闲着无聊,来人事科窜门。
“不好打啊,一下子开除这么多人,护矿队都有五十个,万一他们合伙闹起来,张上这矿长能不能当下去还两说呢。”袁艳忧愁地说。
“放心吧,他们翻不起浪来。”狗蛋笑了笑,知道她为难,“我来帮你打电话。”
……
放假的第三天下午。
整个红崖煤矿一片荒凉,没有了带大捆现金求着买煤的人,也没有蜿蜒如长龙的拉煤卡车,往日的红火场景不再。
只有淅淅沥沥地原管理层们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准备来矿上讨回公道。
人事科办公室,愤怒地人群将屋袁艳团团包围,拍桌子瞪眼,唾沫星子横飞,什么难听话都喷。
而袁艳只能无奈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这是矿长的决定,我只是执行人。”
“他凭什么开除我们,老子认识他是个球?”
运输科长愤恨不过,脸红脖子粗,情急之下一拳捣桌子上,把袁艳喝水的杯子震倒,开水流了一桌子。
“就是。”安监处处长附和说:”我们捧他他就是矿长,我们不捧他,他算哪来的野毛球?”
“不想给发双倍工资就算了,凭什么撵我们走?”通防部部长喝叫:“我们都是正式工,三晋能源总公司备过案的,没有总公司批准,他哪来的权利开除我们?”
“他不过就是野路子,得了大老板一句话,目中无人,肆意妄为,比牲口还不如。”
“还是吕治歌在的时候好啊。”
“他能回来就好了。”
“这毛孩子忒他娘不人道,惹急了大伙,谁也不认他当矿长。”防冲办公室科长阴笑一声:“想当矿长,除了要得到我们的拥护,还得有总公司的正式任命,没有这两样,他想坐稳位置是痴心妄想。”
“惹急大伙,掀了他娘的天!”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因为最后一句话是副矿长周秋实喊的,他算被开除地管理层里边位置最高的,威望也高,在矿上工作了十几年。
吕治鸿在位的时候他就是副矿长,直到后山开黑口子,也是他最先带头领双倍工资,五千变一万……
此刻见他一讲话,众人像似找到了归属,有了核心凝聚力,纷纷附和。
“周矿长说得对,大伙不认他。”直接把副字省去。
“想开除我们,把解聘书拿出来了,再让总公司盖上章,不然没效应,只凭你一句话就撵人,开什么玩笑!”
“实在不行,咱就把周秋实扶正,顶上去当矿长,我们进行内部选举,晾他总公司也没话说。”